年初一早上还是要回祠堂上香祭祖,今年依然有大人一起给发红包,不过陈今没跟着过去领,还是别增加别人的嫉妒心了。她要是真过去领了,有人怕是下午会气得少吃一口饭。

因为陈婷带着柳承志一起回来,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绕到陈婷身上去了。一个比一个八卦,直接拦住人,把人家家底都要盘问个遍,还要跟陈婷说:“我们都是为你好,帮你把把关。结婚前不问个清楚,以后嫁进去了才发现不对,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陈婷刚开始还尴尬地笑着敷衍,后面被问暴躁了,一个个地反问过去,“文星叔说是要离婚,现在到底离了没有?文颂叔的老婆又有了啊?这回真的是个儿子吧?别又是去找的小医院搞假证明出来八姑,你家陈永强都不出来了啊?不会又是去赌钱了吧?桂花婶,听三婆说,你婆婆是被你虐待没的,是不是真的啊?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柳承志愣住,想示意陈婷别说,被陈婷拍开了手,“你别拦着我,她们为我好,我也关心村里长辈们的情况,不问个清楚我不放心。”

刚刚“好心”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咕着“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然后撇撇嘴走了。不搞这个小动作还好,这小动作一出来,陈婷更生气了,上前去拉住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个清楚,我怎么就说不得了?你说啊,你说,我现在听着!”

“不说,不说行了吧?还医生护士呢”

“医生护士怎么你了?你有病别进医院去,别找医生!生病了你拿几根香求神去。”

“.”马桂花真是真是没话可说,陈文强家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伶牙俐齿的。

最后还是柳承志给拉住人了,才没继续吵吵下去。

村里的这几个吵起架来战斗力弱爆了,比不上周大婶和可欣姨一根手指头,也就敢嘴几句老实人或者文明人,估摸着人家不好意思还嘴,但要是人家真的骂回去了,她们又老实了。

刚从祠堂出来的陈今只看到最后一小段,啧啧两声,“我就说,人哪有不发疯的?都是没遇到够癫的人罢了。”

“这个未来表姐夫不行啊,有事也不帮着上,还想和稀泥。”

紧随其后的三表哥“嗯”了一声,道:“你以后擦亮眼睛,别你自己在前头冲,找

的男人在后面隐身坐享其成。没用。”

“她这几天真暴躁。”不过暴躁也有度,就是脾气都挂在脸上了,但都没在家里发作。估计也是知道家里这些人,要是认真起来,她随机挑一个都吵不过。

柳承志的家里人这两天回到榕市,现在暂定了年初五两家一起见面吃饭,陈今只能把和杨茜、林欣然的聚会往后挪一天,改成了初六。

凌云也就过年放假三天,没空来找她。

从村里回去,中午依然在三舅家里吃饭。趁着人齐,陈今不打算每家都去跑了,把准备的年礼都给带了上来,电视里广告打得火热的口服液和人参酒,三个舅和两个姨的,全都一样,不偏不倚。

但她没打算去大姨那,都交给了二表哥,让二表哥代劳,一起送过去。

年初一晚上,二舅一家依然是住在大舅家里,小姨和田苗都在三舅家住,只有陈今一个不住在玫瑰园的,打牌到了九点,她就溜回家了。然后拨了刘老头的电话。

嘟嘟嘟地响了得有半分钟,陈今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还晃啊晃,电视都被她调静音了。

“还不接电话?不会是认出我的号码不想接吧?”

一次没打通,陈今又个拨了一次,这回有人来接了。“喂?哪位啊?”

陈今笑了起来,“我啊,陈今!”

“.”刘老头的酒意散了大半,过了半分钟,才“哦”了一声,“打电话给我拜年啊?这就省吧,你少说几句让我多过几个年。”

啧啧,这么嫌弃她打电话,之前给她打电话可不是这个态度。这老刘家人的就是不会做人,次次都把话说死把事情做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还少吗?万一桥西村拆迁又是个幌子,以后见她手头阔绰了,又得来巴着她说好话。

“有事你就说吧!”刘老头叹气,她不说,他还得猜。一般陈今都不往他这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是有事情。谁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村长女婿回来给传的消息.刘老头的心跳咚咚咚地变快,按照陈文强手头的消息渠道,不会真的是确定桥西村要拆迁了吧?所以叫陈今做准备?

刘老头想到这个可能,脸上又挤出笑来,语气比起刚刚,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我和你奶今早才说到你

来着,明天没什么事吧?没事回家里来吃个饭,正好明天你姑姑她们都回来。”

陈今:“我听你刚接电话那语气,不会是在家骂我吧?明天吃饭,不会是给我搞的鸿门宴吧?”

“.”刘老头被她的话噎住,嗐了一声,“你这孩子,就是想太多。我这喝多了有些昏头。你明天来家里啊,不用买东西,人过来吃饭就行。”

过去吃饭还带礼?他真是想太多了。她带个人过去都已经很难得了。

他越是热情,陈今越是谨慎,“听说桥西村最近有警察天天在那巡村,是不是真的啊?”

“是,派出所副所长都来坐镇了,就桥东村村长的儿子,你认识人吧?”

“认识,很熟。”陈今放心了,就道:“那行,我明天中午过去。饭菜搞清淡一点吧,餐餐吃肉吃腻了。丑话说前头,谁要是给我带个相亲对象过去,明天我发起疯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们看着办吧。”

刘老头又气又得顺着她的话来,“行行行,明天谁敢搞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人,你明天记得来啊!”

陈今挂断电话,又把电视声音给调了回来,神气地踩在沙发上叉腰,“啊啊啊,黑猫警长!”

刘老头挂断电话,心情好得很,转回餐厅又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白酒,满足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吃了几口下酒菜。

刘时笙兄弟四个对视了一眼,刘老二率先开了口,“爸,明天陈今过来家里吃饭?她来干什么?”

刘老头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乐,“你别管她来干什么,反正是好事。”说着,又扫了一眼屋里头的人,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孙媳妇曾孙,一大家子挤在客厅这儿足足有二十人左右,他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

但就是这个心力啊,不往一处使,几个儿子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和老婆子以后的养老,没点钱傍身,都怕饿死了没人管。

见有人听到陈今明天要来家里吃饭就眼珠子乱转,警告道:“不该有的心思别有,耽误我的事情,你们以后别想着从我这儿拿家里房子的租金花用。你们和陈今,也就是名份上的亲戚,人家还真不把你们当回事。有些事闹不好看了,后面丢脸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反正不会是陈今,她脸皮厚得很。

好几个人闻言

,直接避开了刘老头的目光,一点小心思也很快就散掉。嘴上不敢反驳,心里倒是骂得起劲:还好意思说我们?说得好些好像就把你当回事一样,不都是一说话就往心窝子里戳?

刘一北小声嘀咕道:“肯定是知道村里的消息了想着回来分一杯羹,现在知道要回来了.”

好几个堂兄妹听到了,抬头看她,眼神不屑。

人陈今本来就在村里有户口有地有楼,分的也不是他们家里的东西。

说到回来分杯羹,难道不是四叔一家四口吗?只有他们四个的户口不在家里,而且早早就是城里人了,以前不也是看不上在村里的兄弟姐妹,现在家里要拆迁了,他们兄妹俩倒是回来得勤快了。

比起惹事今,他们现在更不喜欢四叔一家,尤其是刘一南刘一北兄妹两个。说得好像他们出国留学是为了家里争光似的,好处是他们兄妹得,他们兄妹学好了回来,又能让他们沾多少光?

就像四叔当初当了城里人,除了走出去说得好听,他们难道沾到他的光了?

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

陈今开车出翰林苑时,见到张乐业被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围住,他那怀着孕的老婆站在一旁抹眼泪。

本来都开过去了,陈今又给倒车倒回去停下。

张乐业本来低声下气地说话,猛然看到陈今开车过来停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心里愈发不得劲起来。

气恼陈今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来看他的笑话。更气恼金秀芬两儿子贪得无厌,闹事没个底。他把他手头的八万块都给他们了,一人四万,这个钱,拿来去把单位的房子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这两人还想着要更多!

越想越生气,他给金秀芬使眼色,金秀芬还只会哭哭啼啼,半句话也不知道帮他说。更怄气了。

陈今看了一会儿狗咬狗的戏,满足地启动车子离开,在出小区大门时,摇下车窗和门卫道:“小区里面有两个外来的人,正缠着业主闹事呢,你们还是安排人过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要是发生什么威胁、抢劫的事情,就不好了。”

两个门卫脸色一变,和她道了谢,赶忙打电话喊人,其中一个拿起配备的棍子往小区里赶。

陈今一路开车出去,车子开得比平时慢

一些。有些骑摩托车的人真是不要命一样,急吼吼地乱冲,他们不惜命,陈今都怕被他们连累到。

想着自己好歹是上门去打听消息,完全空着手确实不好,车子停在路边,在小摊上买了两袋橘子,准备也去桥西村村长刘满堂家里拜访。

陈今开车到村里的时候,正巧赶上村里搞节目,晚上在祠堂那边空地上搭台子唱戏。村里面热闹得很,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嘛,现在多的是外嫁出去的姑娘想把户口迁回来,迁不回来也得时刻关注村里拆迁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能分一杯羹啊。

车子停在村口,陈今先给大舅打个电话说一声。

陈今的白色桑塔纳时隔三、四个月再次出现在桥西村。认得她车子的就知道惹事今又来了,不认得车子都好奇是谁家的亲戚。

刘老头家现在就正热闹着呢,几个女儿也都回来了,孩子带孩子的,家里的客厅都不够坐下的,还在院子里跑。

得亏过年期间留下的租客不多,不然这又跑又尖叫的劲儿,租客在家都得烦死。

“陈今回来了啊,买的什么好东西孝敬你爷了?”

陈今抬头看过去,是大姑,一个结婚嫁出去被婆婆家管得屁都不敢放、但总喜欢回娘家拱火的搅屎棍,陈今一向不待见她,当没听到。从后备箱里拎了袋橘子放客厅茶几上,“专门买的,别客气,都拿着吃吧。过年水果贵得很,五毛钱一斤,平时这种橘子也没那么贵啊,还是过年的生意好做。”

屋里大部分人领教过陈今那死脾气,当她是空气没说话。

上次桥东村征地,他们过去凑热闹,还看到陈今在桥东村也是一样逮着人就骂,真是惹不起。关键是,桥东村的陈文豪现在就在他们村祠堂那儿坐镇,这真的闹起来,都不用说,陈文豪肯定是站在陈今那头。

没人理她,陈今心里满意得很。这帮人总算懂事点了,知道不该他们惦记的,惦记了也没用。

自来熟地去拿了桌上的看起来就很香的苹果,不知道哪个亲戚带来的,一小箱,还有东西包着呢。陈今转了一圈,没找着水果刀,进屋里去洗干净,直接带皮吃。

陈今几个伯父伯母、堂哥堂嫂们都挺嫌弃的: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她当这里是她自己家吗?!

“盯着我看干嘛

?你们想吃自己拿了去洗啊,又不是没了。这苹果还不错,在哪买的啊?我回去也买一箱去。”咔擦咔擦又是两口,脆甜脆甜的,这个苹果真的味道不错,是她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陈今这时候才想起来找人,只看到了三姑,没见到蓝美瑛在。

三姑主动开口道:“美瑛说过年生意好做,出去摆摊子了。等回去了,我再让她给你打个电话,表姐妹是要多联系,以后我们家美瑛还要你多帮衬了。”

陈今道:“美瑛表姐好得很,用不着我帮衬,自己也能挣钱养活自己,你们自家人别老想着扒她身上吸血,她就能过得很好。联系就不要联系了,我和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见了,我还想着过来能见到人,见不到就算了。三姑你回去和美瑛表姐说清楚啊,她摆摊挣不到钱想借钱开店面,不要来找我,我现在手头也没钱,咱也不是多亲近的亲戚啊.”

见三姑还要辩解,陈今直接扭开了头。

她和蓝美瑛的联系不多,但偶尔联系就够知道情况的了。蓝美瑛摆摊挣的钱都没老实报给家里,现在也只是每月交伙食费。她说家里可能忍不了她太久了,想拿她的钱给她哥买房子娶老婆,所以她准备这段时间出完手里的货,就要跑路去上海了。

陈今估摸着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蓝美瑛计划的“自家人”,到时候蓝美瑛跑了,三姑家找不到人可能会闹到她家去。她现在就是要撇清关系,才不想在家里看见他们。

三姑脸色难看,她以为陈今和美瑛关系不错,还想着能打好关系。她看上了陈今在桥西村里的店面,想着看能不能找陈今把门面转给她做生意。

谁知道陈今根本就没把美瑛当回事.真是有钱了就狗眼看人低了!

这时,刘老头从楼上下来,笑着招呼陈今坐着吃。

陈今看了下屋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心想着都是他们家的人,也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直接问:“听说有消息下来,村里要拆迁了?”

说着,陈今意味深长地啧了声,“消息传了有段时间吧?我都不知道呢,要不是村里的事传到城里去,拆迁办来了我才知道消息吧?桥西村的人可真能瞒啊。”

刘老头尴尬地笑笑,她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他知道消息都不说一声?

有点心虚,但很快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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