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表情,陆萸心中松了一口气,想来这单还是有机会谈成的。

为以后能长久合作,她这次一共设计了四款:一支红宝石海棠发钗名:光阴、一根鎏金芙蓉花簪下坠红色玛瑙的项链名:前缘,一对鎏金菊花手环名:秋好、一对石楠花型戒指名:偕老。

每个图纸皆标注了用材、工艺以及色彩搭配。

谢洐看过图纸,收起散漫,直起身子问:“不知女公子与哪位大师学的这画技?可否引见?”

“我幼时跟着一名西域游僧学的,现不知恩师游历至何处了”这是陆萸之前想向曹壬解释的说辞。

闻言,心中难免可惜,谢洐指着名为前缘的项链,问:“这名字,是否也有故事?”

其实这名字初时只是脑中一闪而过,因听起来很文艺,陆萸就写在了纸上。

她略作思考后,问:“若这个故事能打动你,今日的合作是否就算成了?”

方才见谢洐一派风流斜倚窗畔饮茶观景的姿势,陆萸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南宋严蕊的故事,时下名士以携名妓出游为风流雅事,对歌妓没有那么谈而色变。

谢洐看着女孩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笑道:“那就看女公子的诚意了。”

陆萸也不再啰嗦,把严蕊的故事在脑中适当改编以后,讲给谢洐听。

传闻一个叫宋的国家,一名周氏女郎出身名门却逢家族蒙难被迫卖入勾栏为歌妓,此女自幼颇有才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一时多有文人雅客上门结交,多为饮茶赋诗,以文会友,一名唐姓太守也在其间。

帝王年迈,朝中党争愈演愈烈,唐太守被政敌以朝廷官员与歌妓厮混有辱官体为由弹劾,甚至为了坐实罪名将周女郎羁押入狱,强迫其出面作证。

然周女郎虽身在勾栏却不肯昧着良心污蔑唐太守,经受各种言行逼供却仍不肯签字画押。

时间拖的太久,此事轰动京都,皇帝以为只是文人争闲气,将唐太守的政敌调离岗位草草了事。

新上任的提点刑狱同情周女郎,同意她写一份状词自辩。

周女郎写了一首诗,提点刑狱看了,很是感动,便将她释放并判其从良。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故事至此结束,陆萸之所以讲这个故事,是因为词中有前缘二字。

钱六一直在一旁替大家续茶,如今竟然沉浸在故事中连谢洐的杯子已空都没有发现。

“好一个有品格有节气的女子”谢洐忍不住赞道。

现在建业城流传着追鱼的故事,所听之人皆折服于陆家女公子的才华。一时间,华彩阁的生意爆火,甚至有人自其他州郡赶来,只为巧遇有缘的首饰。

其实方才刚看完图纸,谢洐就已经心动了,只是想到一个几岁的孩童竟能想出前缘这般沧桑的名字,有些好奇而已。

见陆萸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他将图纸重新收拢,笑问:“不知女公子出价几何?”

陆萸之前只想着试一试水,并没想好价格,稍作思索,她伸出五根指头。

“可,一张图五十两银子,共两百两,你让钱六带你去结账吧”谢洐爽快答到。

两百两呀,陆萸惊喜不已,有种买彩票中大奖的感觉。

她的心理价位其实只是五两银子,不曾想这般值钱,忙喜出望外:“那日后还有新作,谢公子是否继续合作?”

见她毫不掩饰的欢喜,谢洐轻笑出声:“君子一言,静候佳作。”

闻言,陆萸也懒得留下来客套,立马起身就往外走。

见曹壬还没起身,她等不及牵过他的袖子,道:“君期,我第一次赚钱,你帮我参谋一下,该买什么物件纪念。”

突然变得有钱了,一时间各种花钱的方案自她的脑海中纷至沓来。

看着开心得手舞足蹈的陆萸,曹壬无奈一笑,对谢洐道:“今日就此别过。”

谢洐笑笑回:“公子真是好运气。”

曹壬未回话,只再次抱拳施礼后跟着陆萸离去。

遇到阿萸,自是好运的,曹壬心中想,如今《追鱼》已成为江左茶余饭后都爱说起的故事,今日谈成合作,日后会有更多感人的故事流传出去。

他不知小友为何会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讲述,却真实的感到与有荣焉。

谢洐起身看着淮水河畔的杨柳依依,此时正值柳絮飘飞的时节。

漫天飞舞的柳絮,像蒲公英,像鹅毛,更像洛阳都城的雪花,纷纷扬扬。

时光匆匆,光阴易老,他想起了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光,曾经的他也是幸运的。

陆萸拿到银子之后第一件事是奔去陈记点心铺买了各色糕点,至于今日的故事会被华彩阁如何渲染传播就不是她所关注的了。

能自己赚钱的心情太过美好,坐在南安王府的马车里,看着窗帘外晃动的骄阳,陆萸邀约曹壬去鸡笼山垂钓。

看着像猫一样吃完点心后还舔舔嘴皮的陆萸,曹壬笑着将帕子递给她后,笑道:“阿萸开心就好。”

他什么都没有问,游僧也好,故事也罢,只有一句“阿萸开心就好”,在一刹那间,陆萸的心被熨帖得平平展展,暖洋洋的。

礼记云,男女七岁不同席,陆萸已满七岁,她知道以后私下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干净明亮,她也从未生出过任何非分之想,但世人不会理解,她不想拖累了他。

今年初,嫡母魏氏已为长兄陆弘定下了张家女郎张文芸,只待陆弘行冠礼之后就完婚,接下来就该到次兄,再然后就是自己。

陆萸虽来自后世,心底对这种盲婚哑嫁无法苟同,但她没有心高气傲的资本,知无力反抗封建礼数,唯有接受命运,唯有做好向家族妥协的准备。

这次回去后,陆萸忙碌的准备起钓鱼的工具,谁知,接下来的日子皆是雷雨天气。于是除了去学堂,余下的时间她只能百无聊赖地缩在芝兰院练字。

如今她的字大有进益,但夫子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今日又是阴雨天,清晨下过一阵雨后,天一直阴沉沉的,陆萸正在练字,银杏报杨蓁蓁来了。

见杨蓁蓁一副神思不属的表情从外间进来,陆萸关切道:“这次是因为女红还是因为棋术被责难了?”

杨蓁蓁在两位姐姐的影响下被迫内卷着,奈何女红和围棋总不见进益,每每被责难,她都会来这里躲一下午再回去。

轻叹一声,杨蓁蓁问:“有没有什么可果腹充饥之物,我还未用午膳。”

看来真是又被责罚不让吃饭了,陆萸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好友,已过用餐时间,魏氏就算差人送来接待杨蓁蓁的茶点,也不足以解饿。

她于是交代木槿去陈记点心铺买些吃食,自从挣到钱以后,想吃什么,她从不犹豫。

又传来杨蓁蓁一声叹息声,陆萸笑道:“不就饿个肚子吗,小小年纪装这般苦大仇深。”

杨蓁蓁也才十岁而已,在后世正是无忧无虑地在红旗下奔跑的祖国花朵,应当朝气蓬勃、欣欣向上。

只见她再次长吁短叹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双眼有些红,仿佛噙着泪水。

陆萸心中一声“咯噔”,莫不是出大事了?忙将手中毛笔放在笔山上,然后示意银杏去门口守着,才问:“这是遇到大事了?”

将身子挪近陆萸身旁后,杨蓁蓁低声道:“我长姐的孩子又没了。”

杨蓁蓁的长姐嫁入东宫为太子妃已五载,但一直未有一儿半女,如今已是第三次小产,陆萸脑海中各种宫斗剧的情节轮番上演。

这种事情,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伸手轻轻拍拍杨蓁蓁的肩膀,宽慰道:“太子妃还年轻,还会再孕的。”

“可是太子良娣又有身孕了”杨蓁蓁有些郁闷的看着窗外虽未下雨却阴沉得仿佛被盖了一口黑色大锅一样的天,接着似喃喃自语:“阿母想让阿姊进东宫帮衬长姐。”

据这两年来陆萸从杨蓁蓁这里听来的消息,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一般,他更喜欢青梅竹马的良娣卢氏,两人已育有一女,如今再次有孕,弘农杨氏有危机感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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