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玉说完这句话,周遭的气氛就像是水滴落入油锅,轰然就炸开了。
梁颂愣在原地,只见谢和书满脸揶揄的指着宋怀玉大笑,中间还站不稳的靠在了傅桑身上,她缓缓眯了眯眼,这两个人不对劲。
宋怀玉满脸不自然,侧头看了眼梁颂的反应,然后指着那群哄笑起哄的兵痞子,暗含警告的点了点,牵着战马带着梁颂走了进去。
“走吧,你别理他们,这就是一群不识字的流氓。”
梁颂看了看宋怀玉,又回头看了看还在笑的那群人,鲜活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溢出,她在心里喟叹,这就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你们……和京城的人很不一样。”
梁颂想着该怎么去说这个形容,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之前我在宫中,只能看见那四方的天地,后来你帮我脱身住进了那宽旷的宅院里,人不多却也热闹。”
宋怀玉放慢了脚步,手掌微动将梁颂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仔细的听她说着话,“那来到这里了之后呢?”
梁颂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笑了笑:“来到这儿之后,才发现我以前住的地方,见到的人都掺杂着其他的目的,可这里的人不一样。”
她回想起自己有时候出门溜达,路上碰到的那些当地百姓,每个人对她都很好奇,却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发现她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人后,还会热心的将一些当地好吃的食物和风俗讲给她听。
“这里虽然不如京中繁华,但民风淳朴,没有阴谋和刺杀,更没有人心之间的算计。”
梁颂很喜欢这里,远离那些勾心斗角钻营权势,这几个月身上的病症都弱了不少。
“那你喜欢这里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回京城,一直在这里的话……”
梁颂突然打断他:“这里虽好,但不属于我。”
她生来便是要去走那条路,深宫十八年让她看清了人心险恶,亲情如纸。
若她真的在这里无忧无悲一辈子,又怎么对得起母亲死前绝望的哀嚎,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人高高在上,将人命如草芥的嘴脸。
梁颂抬眼看着宋怀玉,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周围的军兵好奇的看着自己,远处的篝火已经燃起,发出夺目的光。
“宋怀玉,我知道你想让我远离那些,安安稳稳一生。”
宋怀玉后背僵了一瞬,他停下脚步看着梁颂,低声道:“可我知道你不会。”
“对。”梁颂弯了弯眼,她抽出被宋怀玉紧握的手,“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吗?”
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将我囚禁在黑暗里,永远不见天日。
宋怀玉沉声道:“我不会,可你若要走,我会跟着你。”
他没等到梁颂的回答,反而是身边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谢和书手背一片擦红,身后站在嘴角红肿的傅桑,挤眉弄眼看着状似在调情的二人。
“侯爷果真是情比金坚,殿下你可得好好调教他,可别跟某人似的跑了三年才敢回来呢。”
谢和书阴阳怪气说完,扭头扬长而去,留下傅桑一个木头桩子扎在原地不敢跟着。
梁颂好奇看了看他的嘴角:“傅统领,你这嘴角是怎么回事?”
傅桑:“不小心摔了一跤。”
宋怀玉“扑哧”乐了,他顶着傅桑幽怨的眼神快速地将梁颂拉进主帐里,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披风,仔细为梁颂穿好。
“北疆的晚上风太大,小心着凉。”
“侯爷——”前来报告军情的小兵撩开军帐的帘子,看见宋怀玉的手搭在梁颂的肩上,二人正在情意绵绵的互相对视。
小兵陡然激灵,放下帘子后扔下一句“我可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跑。
宋怀玉无言望着空旷的门帘,再看了看自己和梁颂之间的距离,在意识到刚才小兵误会了什么之后猛然站直,不自然的咳了几声。
“他们……一会儿要是说什么你别搭理。”
梁颂默然,耳后陡然红了一片,默默地将披风整理好之后,才开口:“我看见之前有两个女兵抬了一个人进来,是风暴中迷失的旅人?”
半年来经常有人在风暴中迷失方向被北侯军捡回来,查清楚身份之后再把人放回去,这件事也是她从顾还嘴里听说的。
宋怀玉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进气多出气少的楼萨圣女。
“对,不过那不是旅人,她是楼萨的圣女殿下。”宋怀玉卸下身上的轻甲,披上外袍,“我跟和书在边境那边巡查,看见她的马车从风暴中穿了过来,认出身份后将人带了回来。”
不出意料的话,沙漠深处的几个小国怕是也跟楼萨一样,被胡兰举国倾灭。
梁颂安静的等着宋怀玉换完衣服,她才轻轻开口:“京中最近有些变动,傅桑说,右相病危。”
右相方太初昔年曾教导过宋怀玉一段时间,他与老侯爷宋昉为故交,老侯爷去世后,右相便一直照拂着宋怀玉,直到他离京参军。
宋怀玉放缓了动作,军帐里的案上堆满了军情线报,还有那张起了毛边的地图。
那上面是他们一点一点收复回来的城池,是他们牺牲了无数兄弟们打出来的胜仗,是一封封布满了鲜血的捷报。
宋怀玉弯腰撑着桌案,垂眸看着地图上的京城,他伸出指尖轻点,眼底尽是痛色。
梁颂沉默的站在一旁,她看着宋怀玉弯下脊梁,看着那副地图神色不明,“如果你想回京,那就回去见见他。至少不会有遗憾。”
他们二人,说来都是幼时美满,长大后却都是孑然一身在这世间,她也曾听闻右相待镇北侯如亲子,然此时他们远在北疆,对京中动向了解不深。
这半年里京中发生了许多大事,前太子梁奕被褫夺太子之位,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方法,竟让太子之位空悬半年之久。
而不久前宫中传出消息,新进宫的福才人有了身孕,昭武帝大喜之余,同时将熙贵妃手上的权利重新归还给皇后。
二皇女殿下柔溪三月前在宫中失踪,至此毫无踪迹,昭武帝发布诏令,若谁能找到二殿下,他便赏黄金百两,食百户。
梁颂得知这个消息时还对当时来给她扎针的付雲说笑,说这陛下对柔溪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失踪发布诏令,这和江湖上的杀人悬赏有什么区别。
当时付雲告诉梁颂,说江湖上现在不兴悬赏了,而是改为抓到人后坐地起价,若仇人多的则是各方竞价,若仇人少便是银两再加五成。
“我不能回去,北疆最近战事吃紧,胡兰虎视眈眈,我不能走。”宋怀玉骤然开口,打断了梁颂的思绪,他眉间褶皱又深了些。
梁颂抬手抚平那处,软着嗓子说好。
外面暮色昏沉,将士们已经换完班在篝火前打闹说笑,一边唱着歌一边往最中间的军帐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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