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听越知初手中的钱袋铛铛作响,凌茉茉立刻就爬上前来,满脸谄媚:“我懂、我懂。言小姐、言小姐你只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必知无不言!”
越知初满意地对她笑笑,甚至假意为她的“识时务”动容,伸手扶了她起来。
她将钱袋收回腰间,耳语般凑近了凌茉茉,神秘兮兮地问:“夫人可知……谢门主有一笔大生意,是和——”
她歪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倮虫”的幻觉中挣扎的谢轩,接着说:“京城……有关的。夫人只要告知我,京城那笔大买卖,谁是谢门主的接头人,我便可保夫人和小姐一命。”
越知初说完,满脸期盼地看着凌茉茉。
谁知,凌茉茉却显出了比之前更惊恐的姿态,她甚至腿一软,再次跪到了地上,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京城……京城……我不知道……”
她就像是也中了“倮虫”一样,一边低着头重复“不知道”,一边还用力地摇着头,整个人一瞬间没有了半点清醒的样子。
越知初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谢安安看到她娘忽然变成这样,也紧张地爬到了凌茉茉身边,满脸关切地叫着:“娘、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娘!”
眼见母女俩这副样子,越知初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她多少能猜到,凌茉茉对“京城”这两个字的反应,意味着谢轩在做的事,是比当下的死亡威胁,更让凌茉茉害怕的东西。
可凌茉茉最是惜命了,如今茉安园的人命都在越知初手上,凌茉茉的一对儿女也危在旦夕,又还会有什么、还能有什么,能比死亡更令她恐惧的呢?
她偏过头看了看周运,周运的眼里只有冷漠。
显然,他连谢轩都恨之入骨,更何况一手导致了他和周莲染一生悲剧的,凌茉茉。
至于谢安安……
一想到她对周运的所作所为,越知初简直想给她也喂一副“倮虫”。
越知初早就查到,谢轩宠大的这位千金,自小便以折磨人为乐。
那些谢轩买回来的孩子,在接受死士训练之前,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过谢安安的毒打。
她也不过是个几岁的丫头,自己打人没什么威力,便逼着周运替她动手。
若周运不从,她便和谢轩告状,说周运欺负她,让谢轩狠狠教训周运;如果周运听了她的,她便会立刻在一旁装哭,对凌茉茉说周运心狠手辣,一直当着她的面打人,让谢轩对周运的责罚更狠。
这些,越知初也听周运提过。
也正因如此,在周运逃出谢家前的那几年,谢安安对他而言的可怕程度,甚至超过了谢轩。
可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
若仅仅是助纣为虐,越知初或许都未必会觉得,凌茉茉和谢安安比谢轩还更该死。
就在周运不堪折磨,打算逃出谢家的那一年,有一天,谢安安居然半夜摸进了他的房中,忽然对他深情告白,说自己从小就喜欢他,又不满他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这才因爱生恨,不停让父母折磨他,以此来拿捏周运,让他不得不陪在她身边。
周运听到那一切的当晚,人都懵了。
可他那时也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万万想不到一个少女的心思,可以恶毒到那般地步。
谢安安不顾周运的反抗和阻止,硬是钻进他的怀中,不停地又哭又闹,不停诉说着她的委屈。
终于,于心不忍的周运,耐不住心底对亲情的渴望,轻轻地揽住了她,还轻柔地安抚她,说自己其实一直都想把她当成妹妹,与她好好相处的。
谁知,就在周运的手刚刚揽上她肩膀的刹那,谢迎就带着死士破门而入,高喊着周运不知廉耻,欲对自己的妹妹行禽兽之举,直接就要拿下周运。
周运连忙解释,还寄希望于谢安安,急切地看着她。
结果,当然是谢安安非但没有证明他的清白,反而哭着钻到了谢迎怀里,一边哭一边惊恐地指认,说她好心来看看周运,周运却兽性大发,无论怎么反抗哭叫,周运就是要对她行不轨之举。
她那柔弱无辜、惊恐万分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周运才是被她玩弄的那个。
那天,谢轩在凌茉茉和她一对儿女的怂恿下,罚了周运一百鞭,让他跪在下着暴雨的院子里,还两天不许吃饭。
——那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谢轩不在乎。
谢轩在乎的是——脸面。
周运在罚跪的时候,早就对谢家死了心。
可他想不明白,自从谢轩娶了凌茉茉,他几乎已经做到谨小慎微、毕恭毕敬,除了实在叫不出口那一声“娘”,他也从未对凌茉茉有过任何不敬。
即使周莲染的死,让他对谢轩心生芥蒂,可直到那时,他也从未真正想过,要对谢轩“复仇”。
直到谢安安将一切都变成了噩梦。
就在周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谢安安特意打着伞前去嘲讽了他。
他没忍住,问了她,为何要这样对他。
谢安安当时的回答是——
“我就是看不惯有人,一副骨头很硬的样子。你不是看不上我娘么?你不是连一句娘都叫不出口么?你不是觉得我这个妹妹,谢迎这个弟弟让你难堪了么?我偏要让你像个下人一样,跪在我们脚下,浑身沾满泥污。我就爱看你这副,明明不服气,却不得不俯首称臣的样子。”
周运在那一刻才明白,原来人心之恶,并不都是“不得已”的。
有人出生就在泥潭里,却仍然坚守着一颗善良的心,做一个温柔守礼的人。
就像江遇。
而有人,出生就锦衣玉食、备受宠爱,却心如蛇蝎,以伤人、虐待他人为乐。
就像谢安安。
周运——准确地说,“谢运”的心,在那一刻,就彻底死了。
逃出谢家之后,他不再叫谢运,也不再对谢家的任何一个人,抱有任何一丝同情。
他的命,后来是江遇救的。他身上中的毒,是江遇拜托了时冬夏给他解的。
而此时此刻,周运虽然不明白越知初所问的“京城”之事,却再一次看到了凌茉茉母女最擅长的扮弱、装无辜。
他不相信这对母女口中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冷眼旁观。
见周运尚且不为所动,越知初也对凌茉茉母女没了耐心,她稍微提了提嗓门,用难以辨别喜怒的语气,对着凌茉茉追问:“夫人,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真的,对京城之事,也一无所知?”
她这话问出口的一瞬间,那边的谢轩好像忽然到了极限,扑腾了几下之后,不动了。
凌茉茉还在抱着头自言自语,谢安安却突然发了狂,她抬着头恶狠狠地瞪着越知初,暴怒地吼了起来:“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是谁?!你中秋之夜闯进我们家,害死我爹,还想逼疯我娘,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必要将你抽筋剔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边疯癫地吼着,一边手里就朝着越知初挥出了什么。
周运眼疾手快,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了越知初,用背部挡住了谢安安挥来的东西——
霎时,他就感到背部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扎入了他的皮肉中。
“周运!”
尽管他除了皱一皱眉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越知初还是心慌起来。
她急切地往前扶住周运,担心地问:“你怎么样?!”
周运对她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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