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林的气息变了。

至少,那漆黑如墨的眼睛中所迸射出来的光芒,完全不像是熟悉的老张,更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透过云层于大地上散落的万千蝼蚁。

“厄难之主?”

杜方对上了张长林这双崭新的眼眸,开口问道。

这个名字,是杜方在这个梦灾之中听到的,那个强大而偏执的女人,曾说过厄难之主,想要挑战家主的主宰之一。

而事实上,除了厄难之主,还有其他的主宰存在,只不过,杜方并不太清楚他们的名号。

张长林缓缓站起身,覆盖在黑泥之中的他,显得很臃肿,可是却又一股让天地都为之而渺小的恐怖气势。

这股气势很让人感到压抑,只是看一眼,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胸膛,大口喘息似的。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隔离了。

杜方看着张长林,张长林也看着杜方。

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杜方并不认得厄难之主,但是对方既然敢挑战家主,能够让那女人为之推崇,甚至布置出龛笼,封印着媳妇之手,

应该有着属于他独特的地方。

定然是一个棘手的角色。

杜方诧异的是,这尊存在,为何会出现在张长林的身上,是夺舍吗?

若真是夺舍,那张长林可能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浑身覆盖在黑泥中的张长林,盯着杜方。

许久,缓缓开口:“大哥!!!祂们来找你了!”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话语之中,带着几许兴奋,

兴奋中又带着些许的……哀伤。

但他说出的话语,和家主说出的话语,竟是相差无几。

杜方心头一惊,

却是发现,覆盖在张长林身上的那些黑泥,开始不断的掉落,露出了张长林的漆黑如墨的样子,

而张长林眼眸中的黑色,也如潮水般褪去。

不是夺舍?

厄难之主,离开了?

这是友非敌的模样……是什么鬼?

杜方蹙着眉头,盯着张长林。

张长林缓缓睁开眼,他在刚才,意识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仿佛一切都如混沌般,脑海宛若倒入了一大桶的浆糊。

“我怎么了?”

张长林问道。

而周围,其他人其实也没有看懂刚才在张长林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或许,唯有杜方知道一点秘密。

杜方摇了摇头:“没什么。”

根据刚才厄难之主的话语,杜方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至于张长林问起,杜方虽然很想说“你刚才在激动的喊我大哥”,但是莫名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杜方不需要这种方式占便宜。

而且,如今老张的便宜,杜方还是不太想占。

毕竟,老张吃了这么多厄难之泥,怕是灾厄缠身,霉运滚滚。

杜方可不想沾染霉运。

梦灾的灰雾彻底的散去,一场轰轰烈烈的移动梦灾,就这样开始崩散寂灭。

夜宗和宫朝飞驰而来。

随着灰雾变得稀薄,这场崩塌的梦灾,便再也无法拦阻宫朝和夜宗这两位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两人闯入了城市之内。

这座静止而沉睡的城市,仿佛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始缓缓的复苏。

宫朝也夜宗看到了杜方,安静站立的杜方,睁开眼,梦境中的一切尽皆消失。

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商城,人来人往的写字楼……

诸多陷入沉睡的民众们,纷纷苏醒了过来。

他们有些错愕,有些恍惚,

在梦灾中,他们明明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并且躲在其中,瑟瑟发抖。

可原来发现,一切都只是梦。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梦。

诸多渡梦师从梦境中苏醒,浑身上下布满了刀割般的伤口和裂痕。

在守卫江陵市的大战中受伤的渡梦师们,伤势也传导到了现实的身体中。

仿佛冥冥中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规则,在影响着梦里梦外。

李昂的伤势最严重,双眼流血不止,气息萎靡,状态很差。

不过,他却很开怀。

尽管梦境中的伤势映照到了现实,但是,他却并不在意,

因为伤势映照现实,意味着他们从梦灾中苏醒,江陵市保住了!

大家都开始苏醒,惶恐的气氛一扫而空,兴奋的清晰弥漫全场,有压抑的哭泣声,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整座城市,仿佛笼罩在焕然一新的面貌中。

夜宗和宫朝漂浮在空中,两人松了一口气,看着相继苏醒的众人,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安然落地。

大家没事就好。

夜宗的窥伺之瞳扫视全场,锁定着每个人的身躯。

想要找寻中是否有隐藏在人群中的诡物。

若是其他渡梦师,或许要借助装备,但是夜宗却不需要,拥有窥伺之瞳的他,梦魔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没有梦魔,

梦灾中的诡物全灭了。

夜宗确定没有诡

物窜出梦灾之后,便飞速窜出,朝着杜方所在的位置赶赴而来。

杜方完全没有刚刚苏醒的样子,他像是完全不被特殊的规则所影响的存在一般。

“解决了?”

夜宗看着杜方,笑道。

杜方点了点头。

“有天花板级别的诡物吗?”宫朝焦急的问道。

杜方犹豫了一下,这该怎么回答呢?

那女人……算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吗?

一开始,杜方的确是推测其中存在天花板级别的诡物,但是,最后,当那女人爆发实力后,战力其实远超天花板。

杜方毫不犹豫让家主出手。

对于让体内的家主当打手,杜方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有能力不用被打死,那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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