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一声,军帐的帘子不知又被谁掀开,外面呼啸着的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本来就忽明忽暗的烛火又被搅得飘忽不定,映得桌案上的字骤然变得模糊。易殊下笔的手一顿,差一点就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道突兀的墨痕,他轻皱着眉头,伸出修长的手笼着昏暗的油灯,这才缓缓抬起头向门口望去:“又有何事?”

钻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由于油灯被易殊用手挡着,没有光照过去,看不清来人是谁。

只是那人身形高挑,进来动作流畅自然,应当不是畏畏缩缩没长开的孙福。

进来的人既不开口说话,又毫不怯场地拍着袍子走近,像是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易殊轻眯着眸子,半响出声问道:“梁使官?”

人已经走到跟前了,透风的帘子也早被放下去了,易殊不疾不徐地将手移开,映照着火光,对方的脸清晰地显露出来。

梁文谨表情倒是很淡定,他掀开外袍,里面揣着一个小食盒。他动作自然地将易殊写下的奏章放在一边,然后将孙福当时端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将自己带来的小食盒推到易殊本就拥挤的桌案上,这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易殊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看着梁文谨的动作。察觉到易殊没有下一步动作,梁文谨眉间一挑,轻笑一声,然后自己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面有两小蝶新鲜出炉的菜,并着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米饭。一碟肥肉均匀,色泽红亮,一碟小菜鲜亮清香。虽然对比在汴京的吃食还是略显逊色,但这里毕竟是贫瘠的庆州,可比石忠准备的接风宴要有食欲多了。

“我就知道这小士兵不懂规矩,端过来的是什么,这种东西也敢拿来糊弄我们易公子?”梁文谨拿出手帕细细地擦着自己刚刚不小心沾上油渍的手指,一边盯着易殊慢条斯理地道,“这是我手下做的,易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易殊从食盒上轻轻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并没有接这句话,他不卑不亢地望向梁文谨,平静地开口道:“使官找我何事?”二人平时并无私交,他可不信梁文谨在官场中混迹了那么多年,会好心到无缘无故地接近他,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受石忠待见。

梁文谨自顾自地坐着,眼中带笑地道:“易大人刚刚宴上不欢离席,我看你面前的菜都没动过,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不补充体力怎么好。”

梁文慎那样一双看似平静,实则透露着算计的目光,着实令人不舒服。易殊倒也没生气,跟在殿下身边久了,他也学会了至少面上和睦。他先是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向朝廷写的奏章还没完笔呢。”

听见易殊毫不留情的话,梁文慎意外地没有生气,想来是在朝廷中混久了,像易殊这般直接的人也倒让人眼前一亮,他不紧不慢地:“易大人觉得西夏此局该如何破除?”

粗制滥造的毛笔被搁在砚台上,易殊抬眼望向端坐的梁文谨。监军本来就是个两地传信的官职罢了,军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梁文慎的样子又像是真的在求教。

“在下才疏学浅,只能想到不予理会这一个方法。”易殊道。

梁文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就算我能听下你的建议,石将军也咽不下这口气。”

没有人会一直小打小闹,西夏一定在预谋什么更大的阴谋,现在它一定在等着激怒大圌的军队,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大举入侵。但就算大家都能悟出这个道理,西夏连番挑衅,大圌军队一直受气也终究不是办法。

“倾之年少成名,又在明礼堂随太子殿下读书多年,难道想不到什么其他出路?莫不是在哄我。”梁文慎轻叹了一口气,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易殊。

绿袍青年好看的落尾眉下意识皱起:“在下久居宫内,军政之道终是浅薄。”他又将目光平静地转向梁文谨,补充道:“名者,父母所赐,更觉自然,大人还是直呼吾名罢。”

梁文谨低头按摩着手腕,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道:“如果一直避着对面的戎人,倒也会败了我方士气,有损大圌颜面。”

“……”

“如此说来,大人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易殊兴致缺缺地抬起头来。

梁文慎摩挲着手上的骨戒,倒也没卖关子,回道:“石将军说以牙还牙。我们也派出好几支小部队分散出去,如半路上遇见他们的小部队便打,遇不到便在他们边境游走一圈以起警示。”

他的话倒是说完了,对面的青袍青年也不做声,只是伸手挑了挑灯芯,让光更亮了一点。

没听见回声,梁文谨按了按指节上的骨戒,继续道:“你怎么看?”

“既然已经定下来,梁使官还来找我商议什么?”易殊细细打量着烛火,好像在看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易大人此言差矣,”梁文谨依旧笑得很有风度,“大家都是朝廷委派下来协助庆州的,自然都是有关的。”

易殊眯了眯眼睛,直截了当地回复道:“我只是监军,大人很清楚的。”

梁文谨摆摆头:“此言差矣,易兄旷世奇才,怎么能让你只屈于小小监军呢。”

“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舟车劳顿,在下已经不甚疲倦了。”又开始了,令人厌烦的官腔。易殊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寒暄。

梁文谨轻笑一声,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军队的人手确实不够。”

这也与监军无关,最多他在奏章中向朝廷中提及一笔罢了。易殊谨慎地抬眼望了过去。

梁文谨继续道:“每支小队伍总得有主心骨,现在军营里面的人还是太年轻。所以京城中下来的人也得下场带带队。”

见易殊没接话,梁文谨状似惋惜地说:“易监军倒是躲得过,不用去,可惜赵兄年近花甲之年,又是文官,还得上场。”

闻言,易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梁大人也意识到了派赵安抚使披甲上阵不合适,那为何还要下达这般指令?”

这话倒是夹枪带棒,但梁文谨也没生气,不紧不慢地道:“人手不够,我也是没其他办法才出此下策。大家都是来庆州为朝廷效力的,又不是享福的。不过易监军在军营中也要注意一些,多出去关心关心士兵,不然一直待在营中,可能本来就不满的士兵会发起暴动呢。”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我替赵使官带军。”易殊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地道。

“可敬可佩,易兄如此大义。”梁文谨语气中颇有敬仰之意。

明明是早就算好了等着易殊跳呢,还要装作意外,一副惺惺作态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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