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月中薄雾漫漫白【1】,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雅贞徘徊不已,她知道这次不能再缩回去了。

从前她甘愿忍让,皆是因为有婚事这棵远处的梅子树在她面前,只用告诉自己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望梅止渴,自欺欺人,罢了。

雅贞不明白她明明都按父亲说的做了,简单内敛的簪子、素净的衣裙、胸脯也被布条紧紧缠绕,几乎不能呼吸,更从不与人争长短……

还不够吗?

她强压着情绪,低头看着白净的裙角,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汇作一滴,落入泥土之中。

怨恨、愤懑最后只归于悲伤,无奈却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

未来会是什么,难道从此以后就要成为一个深宅妇人,和一群小妾争抢一个男人吗?

她从没想过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如果嫁给了像杨大那样的人,她斗的过他那一群小妾,还能活到和离之时吗?

不!她才不要。

日落西山的崔家,蒸蒸日上的杨家,其实这就是一桩交易,可以把两家绑在一起,互利互惠,只是筹码是她。

哀默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2】

从前她只觉父亲对她严厉,但还是疼她的。现在眼前的事实,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水水会流,靠人不如靠自己。【3】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月心湖旁,心中的情绪混做一团,她几近于崩溃,她想要发泄。

拽下母亲精心挑选的“适合她”的一侧耳饰,怨愤道:“我根本不喜欢这东西!”

耳垂见了血,那血色鲜明,一阵一阵灼烧撕裂的痛楚提醒着她。

绝不能就这样。

一转身,雅贞将那耳饰似是泄愤般砸进湖中,见四周安静无人她怒道:“既怕又何必想,既想又何必怕。【4】”世人都教女子贞静娴雅,她崔雅贞偏要为自己争上一回!

要嫁就嫁最好的。

*

湖畔旁有一亭子,四周有轻纱环绕。一玉树兰芝般的郎君独坐煮酒弹琴,身旁只有一貌美侍女在侧。

湖畔一片寂静,他在此躲闲,谁知却听到小女郎一片心事。

他自诩也算是个光明正大之人,断没有听见他人密事还故作不知的道理。

年轻的郎君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这小娘子倒是有意思……他轻笑,招手唤侍女来:“倩华,替我写下这个字条,给那小女郎拿去,希望可解她一分愁绪。”

接到字条的雅贞很是震惊这周围竟有人,那自己刚刚的话和行为岂不是都被他人窥去了,想到这些她不经有几分脸热掺杂着恼意。可转念一想,这里也不是她的私人之地,也怨不得他人。

倩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和善地笑道:“郎君本无意窥听女郎心事,只是郎君先至,小娘子后来。不过,郎君深感愧怍,刚刚听闻小娘子似有心结,便想赠小娘子一曲,聊表心意。”

说罢,便转身离去。月光下,雅贞缓缓打开字条,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句古言:一念心清净,处处莲花开。【5】

雅贞读过书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心中嗤笑,这郎君劝她静心,可是他哪里懂她的处境。

她垂下眼眸,拿字条的手指微颤。春天夜晚的湖畔有几分微凉,雅贞心中有了算计。

旁人若是无心听去他人话语,多半装作不知。这郎君却赠言赔曲,定是个坦荡高风亮节的人,许是还有些心软……

不一会,耳边便响起了那悠扬清越的琴声,湖畔空旷,几乎没有人迹,雅贞静静听着,她学过琴,能懂得琴声。

起初,琴声婉转似是在讲述这寂静的夜晚遇上这无风的湖面,而后渐渐有力,似是小溪之水聚成潺潺流水,却有不一般的力量穿过层峦暗礁,汇入浩瀚江海,最终归平静,唯余悠悠泛音。

此曲应和她心,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能倾盖如故。

一声入耳,万事离心。

这琴声像双温暖的大手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躁,雅贞终于不再去想父亲、母亲、杨大那些令人心烦之事,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曲毕,也快到宴散时。雅贞面带笑意主动上前问道:“方才是我痴了,敢问郎君姓氏?”

倩华微微一笑,“女郎,我们郎君乃卫氏子弟。”

“郎君让我转告你,有缘自会相逢。”

卫氏不愧是百年大族,即使是侍女也能胜过寻常闺秀,身材高挑,说话更是悦耳动听。

卫氏?雅贞心中冒出来一个主意。即使她根本不赞同那卫郎君予她的字条,她嘴上还是说着

“那也烦请姐姐替我转告卫郎君,谢谢他的开解,我相信终有相见之日。”

倩华看着面前女郎的眼睛,眸中那层如雾似烟的屏障散去,唯留澄清坚定。

*

眼见宴会就要结束,雅贞假作迷了路,又默不作声地回到了人群,没有人发现她短暂的消失。

被人忽略久了,她也不觉得难受,只是抬头欣赏着公主府栽培良好的杏花。

扭头看见一个小娘子,她样貌俊美不似平常女子,也不施粉黛,头上也只有简单的素簪。

但是鹅黄的衣裙绣工虽然简单,却精细非常。

于是,她主动搭话:“你也喜欢杏花吗?”

那黄衣小娘子听到“也”字,有些欣喜。

笑颜道:“家中姊妹多喜欢芍药、牡丹、梅花……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并不起眼的杏花,今天也算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雅贞温和一笑:“是的,百花之中,我独爱杏花。”

俊美的小娘子报之爽朗一笑,“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你看杏花花朵虽小而不起眼,却数量繁多,在严寒之中依旧能绽放出美丽。我就偏爱杏花这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雅贞笑道。

说完,她又期待地盯着眼前的小娘子,“你呢,那你又为什么喜欢?”

小娘子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喜欢的原因……没有你那么复杂,因为我生在四月,杏同幸,幸福的意思,我觉得它意思好。”

真是个少有的单纯爽朗之人。

“不论如何,你我也算花中知己,便一同赏花吧。”

“还不曾过问你的姓名。”

雅贞温言道,她平日甚少出门,也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

“我叫越溪,在家中排行第十一。”

原来她是卫家的小娘子,只是往日也没听说过卫十一娘的名声。

“我叫崔雅贞,在家中排行第十,你可以唤我贞娘。”雅贞大方地介绍道。

说罢,两个小娘子相视而笑。

经过一番交谈,雅贞总算知道为什么从前在京城从未听说卫十一娘的名号了。原来卫越溪自小便跟从父亲母亲驻守边疆,前段日子才调回京城,她洒脱不拘小节的个性与家中姊妹不太合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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