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桑落无语,看着宫琰辰那副吭吭唧唧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跟那装呢?
装给谁看啊?
真当她脑子有病记吃不记打啊?
“陛下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直言。”在对待小皇子的问题上,桑落已经不知该如何拿捏尺度了。
按说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是彼此最为艰难,可以称得上是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就算谈不上情谊,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为什么到头来,只能成为相互猜忌,无法依托的陌生人了呢?
宫琰辰倒是淡定,他低头沉默了一瞬,眼眸中的星光微敛,只余下欲言又止的踌躇。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在筹划这一切了,久到,那一年我才十五岁……”
宫琰辰的话震惊了桑落。
她与宫琰辰相识的那一年,他才不过十六岁,所以说,早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便开始筹谋谋权篡位了?
“那一年,嬷嬷因病而死,少了嬷嬷的庇护,那些下人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我,于是我便决心拿下那个位置,将所有欺辱过我的人,踩在脚下。”
话一说开,便再无顾忌,所有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如同流水一般从脑海中回闪而过,原来那些曾经以为如鲠在喉,难以释怀的事情,都在时光的洗礼中,渐渐放下了……
“我先联系上了我的外祖家,自从母妃去世后,外祖家开始没落,家中小辈再无杰出的人物,于是稍加引导,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即便当时我再不受宠,他们想要翻身,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必定会倾尽全力,助我夺位。”
燕贵妃宠冠后宫之时,燕家也曾借势兴起过,尝试过了人上人的滋味,怎会甘于屈居人下,遭受世人的冷言冷语?那种强烈的落差,足以迷诱任何一个心志不坚定之人,将其拉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后来我无意间得知,前朝有一隐于世间的武翎卫,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但想要使其效忠,必须拿到翎令才可,那个翎令,传言在前朝战神将军的陵墓中,想要得到它,需易容成那将军的后人,骗过守陵的幽冥暗卫才可获得,所以见到姐姐的第一面时,我便预感到,姐姐必定能够助我骗得翎令……”
所以说,从一开始的初遇,宫琰辰便判断出,桑落对于他的计划有所帮助,所以才会刻意的接近,有预谋得获取信任,为的,只不过是看穿了桑落的本事,想要利用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桑落不寒而栗。
当初她究竟是有多蠢反应多迟钝,才会毫无察觉,被宫琰辰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所欺骗,然后被利用到极致,还一而再的信任他,帮助他找借口洗脱嫌疑?
呵!自己,当真是可笑至极。
“当初意图凌辱你的那三名太监……”桑落想到了冷宫池塘的那三具男尸,或许答案显而易见,可又心存侥幸,或许事情的真相并不似自己看到的那般,然而……
“杀了,姐姐走后,我击晕了他们,强行灌进铅水,再投入冷宫后面的池塘里面。”宫琰辰如同机器一般,复述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其实我也不像姐姐看到的那般一无是处,姐姐以为我手上的粗茧都是被迫劳动所致的对吗?”
桑落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从十岁便设计帮助了一名侍卫,然后挟恩图报,借此机会让那侍卫教授一些武功,只可惜那侍卫只教了我三年,便在一次公差中殉职了,我的武功便耽搁了下来,直到我要求外祖父安排一名高手隐姓埋名混进皇宫,我才得以继续修习武功。”
原来,桑落曾经的怀疑是正确的,武功这般需日积月累的刻苦修炼方能有所成就,怎会走捷径一蹴而就?只不过桑落作为一名现代人丝毫不懂这些,才会被宫琰辰很轻易的蒙混过去。
可以这么说,但凡当初桑落能够长点脑子,多细心观察,便能够发现很多端倪,只不过她太过于自信,觉得自己聪明到可以看穿看透身边的每一个人,故而才会一再帮助宫琰辰找借口,试图掩盖那些显而易见的不合理之处。
桑落咬紧下唇,双手握拳紧紧揪住被穿堂风掀开的衣角,似乎连风声都在嘲笑,她曾经那些让人无语的天真和愚蠢。
“后面发生的事,相信许公公都跟姐姐说过了吧,没什么好解释的,确实都是我做过的……”
宫琰辰倒是坦诚,一句话简单明了的概括了那无数条鲜活无辜的人命,或许有些人并不无辜,但桑落从不认为这是可以随意杀害他人的理由。
“那……你外祖帮了你这么多,所图之事,你当真会应允吗?”
不知怎地,桑落开口问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题外话,对于其他木已成舟的现实,她已无力再去求证,知道的越多,只会增添已逼近极限的失望罢了。
“燕家吗?怎么可能?”宫琰辰嗤笑一声,眼底全是嘲讽,“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便没有留的必要了。”
“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那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姐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过了,姐姐的性命比我自己的都重要,我怎会想过伤害姐姐?”
“是吗?”
“当然。”
“……可是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你些什么了……”
嘴角的笑意凝固,宫琰辰宛如被一把刀子狠狠贯穿了心脏,痛到难以自恃。
“姐姐为什么不信任我?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姐姐的事情,难道姐姐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原谅?如何原谅?宫琰辰,你或许没有伤害过我,但你与我的相处,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的,更可怕的是,你这人视人命如草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不考虑究竟要牺牲掉多少无辜的性命,这样的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要害怕我。”宫琰辰上前一步,禁锢住桑落的双臂,用微微颤抖的语气祈求道:“任何人都可以怕我,离开我,我无所谓,但是唯独姐姐不可以。”
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光啊,我的光,怎可害怕畏惧我呢?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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