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有一双巧手,绾发的手艺可不输那些靠梳头吃饭的梳头娘子,那些香粉和深深浅浅的胭脂,在她手里,居然变化出非常有层次的色彩。
“汉代流行慵懒妆,这是成帝妃子合德最爱的妆容,眉毛要两头尖,嘴唇小巧,魏晋时期更有酒晕妆、斜红妆、半面妆、啼妆,而从那时候女子就开始贴花钿,到了隋唐,盛世气象,妆容也更加明艳大气,有面靥妆、飞霞妆、桃花妆,不过到了本朝,女子妆容讲究返璞归真,妆容要更加自然,女子以眼睛明亮,皮肤白里透红,水润光泽,身形窈窕为美,不过以妾身来看,女子本身觉得美,就是美,何必要让男子来评头论足呢,娘子瞧瞧,可喜欢?
在她这里试妆的,乃是个四十许的妇人,而立之年尤其对于女子,都是能做祖母的年纪了,若是不好生保养,那脸色蜡黄是难免的。
不过这位妇人是位员外的夫人,到底没像农妇那般粗糙,卫婵用花皂给她净面,又用润面脂厚厚的敷了一层,用干净的面部泡在花露里,盖在妇人脸上,片刻后揭下,皮肤果然变得润白透亮了些。
她就像会变戏法似的,一阵按摩感觉这妇人的脸都紧致了不少,涂完珍珠膏扫上香粉,在脸颊处轻微打上胭脂,又画了眉毛和眼睛,看了半天,围观的夫人姑娘都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到化完妆的员外夫人,感觉像是年轻了十岁。
这般装扮一番,倒是像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而不是个而立之年已经做祖母的妇人。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上了个妆,居然把这妇人略显凶相的方脸修饰成了大气端庄的鹅蛋脸。
卫婵如此娓娓道来,对各朝各代的妆面都有一番见解,她声音不徐不疾,让夫人姑娘们很是受教,这么一听,就感觉她懂得很多。
员外夫人非常满意,这妆给她画了年轻许多,而且并不妖娆,端庄大气,高兴之下,她便把用上的香粉胭脂眉黛都买走了,花了二十两银子,不过员外夫人是当地富户,一次花了二十两倒也不算伤筋动骨。
只是这效果大家看着都觉得好,卫婵这一天都忙着在铜镜前给姑娘夫人们试妆,有些囊中有些羞涩的姑娘,至少也买了一件小盒的胭脂。
毕竟卫婵忙活了半天,但凡要点脸面都不会让人家白白这么服侍自己。
掌柜在那里数银子数的合不拢嘴还在本子上登记各位姑娘夫人都花了多少钱这也是卫婵的想法要让老客户一直在自己的店里花钱总要给点甜头让人家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而一次买了五十两的一年内可以不限次数在点心阁梳头试妆二十两则有十次以此类推。
这一招还是她跟谢怀则手下一个绸缎铺子的掌柜学来的这个掌柜就把买布的客户暗地里划分了三六九等以此提供额外的免费服务比如花了最多银钱的可以裁缝上门量体裁衣接受花样定制买够多少匹缎子额外送几尺年节时候还免费送荷包、刺绣扇面等小礼物就是这种所谓的蝇头小利却把客人伺候的心里舒坦。
这一天下来卫婵累的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掌柜却很高兴拨拉着算盘珠子对卫婵说今日流水进账三百两之多刨除成本大概能赚二百六十两。
“先别高兴地太早今日是出了奇招而且还有开业折扣过了这几日大概客流就会问稳定下来没有这么高了。”
毕竟这胭脂水粉也不是生活必需品买一次能用好长时间按照卫婵的估算一天能卖二十两就算是生意兴隆。
“赚的银子倒是不少可姐姐也实在太累了这么亲自服侍人还乐颠颠的您还有身孕呢。”
红砚完全不明白
可看卫婵的神情虽然疲累却很开心的样子。
她只能给她揉捏手腕将不满的话压在心底。
“所以这肯定不能天天由着我来还是要招几个负责梳头化妆的妆娘才行。”
“真正的大户人家都有专门的女婢负责这个有钱的中等富户倒是会从外头请梳头娘子但这些女子收入颇丰不见得愿意来咱们店里干这个。”
“先招着实在没有愿意的便看看那种小丫头愿不愿意干我慢慢教着总能接手。”
没过几日果然店里客流不像开业时那么多但零零总总的也算有生意。
卫婵便准备了个极为漂亮
的螺钿盒子,把店里各色香粉胭脂装了两盒,带着红砚,坐着马车,来到一处朱门大院。
“海府?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是太守郡公海家。”卫婵带着她就直接往门房去,果不其然被拦下了。
没有拜帖,门房也不认识他们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卫家,不肯放她们进去,而通报过后,太守夫人根本就不认识她们,自然也不肯相见。
卫婵笑了笑:“无妨,我们就在这里等。”
第一日如此第二日第三日,到了第四日,就连门房都主动跟她搭话:“卫娘子,您别坐在外头了,这天冷了,您还有身孕呢,进来烤烤火吧。”
卫婵诶了一声,泰然自若的进了门房,从食盒里拿出点心和酒水来。
“这是祥和斋的鲜肉月饼,刚出炉的,还有贵和坊的酒与兰香茶馆的红豆饮子,知道您尽职尽责,不会在白日喝酒,不过晚上喝一些也能暖暖身子,这红豆饮子您尝尝,刚熬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门房大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诶哟哟,卫娘子,您真是太客气了,小人何德何能,能承您记挂啊。”
“这几天我们上门叨扰,您却一直对我们很和蔼,没有赶我们,只是一点小心意罢了。”
门房大爷见她们两个女眷,自是不能脾气暴躁的把人赶走。
“卫娘子,你这么诚心诚意,老头儿也不跟你说假话,我们大人为官还算清廉,您若有什么事来求,若是来送银钱,怕是不能行。”
卫婵温和一笑:“我自然知道海大人为官清廉,我也并不是来送银钱的,只是听说府上大小姐要出嫁,来送一份仪呈。”
这日又是等到天黑,也没能进了海家的门,走的时候,在马车上,红砚撇嘴:“不过区区一个太守,就这么对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此瞧不起人,那猪八戒要见刘备,还只要三顾茅庐呢,咱们这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若是还在公府,不知多少人想扒上谢家,等着咱们召见呢,现在咱们倒成了求人的了。”
宰相的门房都是七品官,红砚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她是女眷没遇到过,却也听双福说过,金陵老家太守是如何巴结世子的,甚至连他们这些小厮都准备重礼,称兄道弟,而下面的知县县令们则是更
甚甚至想要自家亲生女儿做丫鬟侍奉世子就差明明白白的说让世子收下做个妾室吧。
曾经在乡君府有好些寒门出身的夫人想要巴结卫婵只是卫婵怕树大招风自己又不是正经的世子夫人
而现在身份颠倒为了巴结一个区区太守的女眷居然在门房等着真是岂有此理红砚实在为自家姑娘不值更不知她每天干的这么高兴这么有劲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卫婵摇摇头:“若是还倚仗谢家的势我这么处心积虑想要出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谢家是势大我焉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可是……”
可是要借谢家的势是能活的更轻松些可代价是她要像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由。
一饭一食都要仰人鼻息被圈养获得的锦衣玉食不是她想要的。
若是她跟谢怀则不是这种关系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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