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净还以为自己是最早一个,没想到御正比她更早,不愧是御正,这劲头比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卷王都拍马不及,很是惭愧。
她还没来得及和御正说自己昨日经历了什么,就被安排了满满的活,只微微愣了愣神,连忙把御正说得话在脑海中复述了一遍。
“回御正的话,听清了,我等下先去趟礼部的官署,从远至近处去,御正要唤我,让人最后去仗院寻我就行。”
毕竟各个官署距离有近有远,外省内省走起来还是要花些时刻的,宫城内又不是谁都可以骑马,今日冬至大朝会,规矩更严, 往常宫女们还会闲散时刻在殿外说些闲话,今日也都噤声了。
“你都知晓了就快去吧,我让赵内侍陪你,你也有个照应,他自然知道怎么把消息传回给我。”
李玄净还挺高兴,赵内侍可是宫中的老人了,跟在皇后身边服侍,颇有些威望,没想到御正也能使唤的动他。
不管怎么样,有人帮忙她也不用分身乏术了。
李玄净脚步轻快的出了宫殿门,赵内侍已经守在一旁等着了。
赵内侍今日头戴高山冠,一身驼色官服很是隆重,看着崭新,像是新做的。
“娘子你可来了,咱们先去礼部的西南院么? ” 赵内侍倒是没怎么客套,只和李玄净互相行了礼,也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直奔主题。
李玄净对着赵内侍和后面的其他内侍们行礼示意,她还担忧赵内侍端着架子,或者故意为难之类的,毕竟她身上也没什么可以打赏给他的,她想着赵内侍在宫中的地位,应该比她不知道富裕多少。
赵内侍直爽,李玄净也不拖拉。
“我们如今从这出去,正好路过仗院,先去仗院看一眼,各部的郎君们若都在我们就不用跑一趟官署了,若不在还劳烦赵内侍留几个用的顺手的内侍传消息,我们再去寻人快一些。”
李玄净想着轻重缓急,首先要去找的自然是门下省主事的郎君,不管是给事中,还是门下的长官侍中,他们负责下达给各部命令,再由尚书省执行,找他们问一下就知道礼部和户部现在的情况了。
而且太史令如今要是不在仗院,尚书省和太卜署的官署还要饶好远的路程才能走过去。
她心里盘算着,嘴中也念念有词。
“这么远,先去那边吧,更划算一些,比如那正好离尚书省的官署也近,之后在去趟礼部的西南院。”
“娘子不会还想走着去吧??”
“要是去远的地方,杂家可是走不了那么远的,今日可不能耽误了时辰,御正特允了的,咱们可以骑马去,娘子定好了我们就快些去吧。” 赵内侍说完甩了一下浮尘,催促着李玄净快些走。
今日还有好些外州,县,乡的官员几个月前就往长安赶路了,今日人多又杂,文官在,武官们也在,礼官们还没有带路的时候,再晚些仗院想必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现在时辰还早,跑来跑去也还来得及。
李玄净心里倒是没有赵内侍想的这么多,只是听闻可以在宫中骑马,心情极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她还没在宫中骑过马,不知等下是何等的风光。心里虽然得意,身上有正事还是记得住的,嘴角压不住的向上弯。
一行人就这么步履不停地向着仗院走着。
”你在这里呲着个大牙乐什么?“一声冰冷如玉碎的郎君声直面传来,远处一身绯色大袖官服的郎君缓缓走来,头戴武弁样式的冠笼,冠上插貂尾(1),犹如玉山照人,他一只手拿笏板,一只手拿着卷好的一些文书,一双凤眸有些嫌弃的看着李玄净。
李玄净看清来人,行礼干笑,此人昨天刚见过,就是裴松风。
赵内侍连忙殷勤向前,行礼问安。
“什么事还劳烦裴中丞亲自跑一趟,找个内侍或者宫女传话就好了。您是来找御正的么? ”
李玄净想起,正好御正安排的事情需要找他们,裴松风来的正是时候。
“裴中丞,正好寻你!" 李玄净喜出望外,人还没到仗院里,就能抓到门下省的大官,来的还是大熟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户部的贡品单子,你们东台可批了么?御正让我问问,还有东台最后定的是哪一条祥瑞之象,之前御正说了,圣人很满意,听闻崔侍郎给否了,如今选的是哪一个,可别落入俗套了,你们不署而颁之,好多事都没法做呀,可别来不及了。”
虽然如今裴松风升了中丞的职位可还是兼着给事郎的活。
裴松风大袖一挥,竟将一迭文书轻轻放置在李玄净的前额上,用着她的头做桌子一般,整理着文书,从中拿出来一份。
李玄净想要把贴着额头的文书拿走,挥舞着胳膊,文书又被裴松风快速的拿起,直接放到了李玄净的挥舞的手中。
“正好,本来也要找人去和御正说得,既然你在,给你也可以,该做的我们都已改完下达了,户部的贡品单子早就定好了,眼下估计都事(官职名)已经处理了,你头上这份是崔侍郎定的祥瑞的备份,另一份已经送去官署了,礼部司那边。。算了没什么,不过御正既然让你盯着,你可要拿回去给御正确认一遍?"
李玄净办公事时,极为认真,一双清亮的瞳仁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看,你说什么也都笑着听,看着诚恳又很在意你的样子,嘴巴里回的花也总是带着五分圆滑,三分奉承,还有两份她自己都恍然若知的不在意,彷佛是一种习惯。
“裴中丞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一位小小的司籍哪敢质疑,还有哪些没有通知到的,我这边正好也要去仗院,不知裴侍中这边还有什么需要通知的,要是不是需要您亲自去的,随后忙完了,我和赵内侍两人也可以帮你跑个腿?御正那边,我最后再去通知也来得及的。“
一旁的赵内侍也连连点头 “就是呀,裴侍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杂家这腿脚勤快着呢。杂家亲自去回了御正也是来得及的,这边就不耽误您了,我们这就要去仗院,不知道裴侍中可也顺路?“
李玄净看赵内侍殷勤的厉害,刚刚不知谁嫌路途远,说要骑马,如今腿脚又勤快了。
李玄净看着赵内侍,裴松风则是看着李玄净。
赵内侍看看李玄净,又看看裴侍中盯着李玄净的一双凤眸,心里想着,可被他知道大隐秘了,这御正这次排给他的活可真好。
“那一同吧,你不是还要找户部确认么,若坤郎在,让他带你去找可能快些。”
李玄净回忆了一番,赵坤是工部的都水监还是什么来的,他阿耶和兄长好像正好在户部。
李玄净本来想去找周立郎君的,他也在户部当值,既然有赵坤,那想必更方便一些。
仗院外面也站满了好多人,金吾卫也穿了和平日立不同的官服守在门口,配了刀。好些面孔李玄净都熟,本来今日应该不当值的今天也在了。
今日果然隆重,这样的阵仗,李玄净心里都有些虚。
李玄净头一次要进入仗院,做着之前御正会做的事情。
说不紧张是假的。等下要看到整个长安的流内官员们,这么多着礼服的郎君,什么尚书省的左仆射,门下省的黄门侍郎,太子洗马,礼部,吏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官员们悉数在场,整个国家的决策,都在这些人手里,她仅作为一个传话的,她头次感受到恐惧,对权威的恐惧和即将虎威未知的担忧,还有些快感,体验到权利的快感。
平日里偶尔会听阿耶,大伯偶尔说起过的有才之人,还有那些厉害的武将,赵沐小娘子崇拜的宗正寺上能观天象,下能做算术的郎官们,都是朝之栋梁,只听说他们的名字,都无限崇拜,甚至恐惧的当权大臣们。
李玄净深吸一口气,赵内侍率先走了进去,又在外守着的宫女替他们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如她想的一样。
百官着礼服等待,数以百计的郎官们,乌泱泱站成一片。仗院从来没有这么多官员同在,新来的金吾卫将军也是第一次见,眼下还没有悉数在场,场面已经很为壮观了。
李玄净四处看了看,殿内没有几位亲王,李玄净安心了,不然还要一位又一位行大礼。
本来东台就是负责吩咐给各省各部去执行的,御正作为中书省的官员负责下达圣人的命令,再由中书省转达给门下省,也就是东台, 也就是裴松风和他同僚需要做的事情,他其实本该和门下省的最高官员侍中一同去陪着圣人,李玄净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来了仗院,毕竟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
马上有眼尖的门下省的录事还有其他同僚看到他,眼下裴松风正对着他们彷佛在吩咐着什么事情。
东台负责涂改驳回,或者颁布,下达给尚书省执行。
再由尚书省下达给各部各寺各司分别执行。李玄净只是得到了御正的口头吩咐,本来没什么威严的,一没诏书,二没有文书的,可是有赵内侍在,所行所到之处,就少了很多层压力。
御正让李玄净负责监督,那她官职再小也是权利。
这个时辰,还没有按官职排位,大家都站的很散。也就关系比较好的站一堆,官位级别特别大的所站之处,必然围了一圈人。
李玄净想着宗正寺的人应该人少,所以带着赵内侍准备穿过人群去那人少的地方询问。对她来说,来来往往,都是些生面孔,别说是她了,怕是很多官员也都是头一次见面。她只能到处去问,碰碰运气。
这时候她无比羡慕裴松风,这样的大场面,他司空见惯,又有着这样的职位,一来就有同僚寻他。不像她还要在人群中顶着差异的眼神窜来窜去,要不是她身后跟着赵内侍,今日又穿的官服,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呢。
李玄净寻人无果,运气倒是挺好,她和赵内侍来来回回的走,有心人看到了赵内侍,就立马朝着她们走来,主动来打招呼。
“赵内侍这是来干嘛?” 那人看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了,像是找人。
“御正让我陪这李司籍传个话,杂家来帮着点,还在找人呢。”
“哦,这位就是李司籍啊,在下光禄寺主簿,张安。”
李玄净看对方客气,并未因为自己品阶低而失礼,也连忙行礼。
光禄寺是卿掌祭祀、朝会、宴乡酒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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