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的怪物朝她扑来,铺天盖地的腥臭将她整个包裹。

一人的飞扑不可怕,十人的飞扑尚可一战,可若是百人、千人呢?

蓝新根本无法阻挡,她后背贴着尸山,紧咬牙关,手伸向背包——要想突破重围,只有一个办法了。

哪怕活下去的概率很小,哪怕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绝不愿坐以待毙!

随着一身暴喝,深黑色球体从怪物堆里飞出,上面蓝色的发光标识在空过划过优美的弧线,带着不详的火药味——

“砰!!!”

像是电影的慢镜头,怪物、蓝新、尸山全都被炸的飞起,尘土飞扬,怪物们张大了嘴发出无声呐喊,在火光和浓烟中变得破破烂烂,蓝新的脑子被爆炸的轰鸣声填满,有那么一两秒,她觉得自己好像在飞。

她想起刚刚的暴喝,甚至没由来地勾起嘴角,感觉自己像是个热血小说的主角。

但紧接着,她被重重摔在地上,恰和一个死不瞑目的女尸对上脸对着脸。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脑子里爆炸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世界昏暗、混沌、血红,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节目,闪着雪花。

蓝新抬起止不住颤抖的手,宛如抬起注铅的铁臂,缓缓地给她合上眼。

“要给死去的人闭上眼睛,这样他们才能安息。她的灵魂将平静地离开身体,去往来世的路上再不受外界打扰。”

可蓝新知道。没有不死的灵魂,没有充满希望的来世。

她死了。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就像这满地的死人和……曾经为人的怪物。

那为什么要合上她的眼睛呢?

蓝新也不知道。

她抬起疼痛流血的手臂,举着枪打爆一只偷袭的怪物手。

然后撑着地想要起身,却连着发力两次都没成功。蓝新的大脑运作地很慢,这时才想起看看自己的腿。

原来是被炸飞了一条。

她的左腿被从膝盖处炸断,血肉模糊。她从黄色软骨白色骨头红色血肉中抠出黑色弹片,迟钝地想:

我的……腿呢?

蓝新费力抠出那只偷袭的手中的污染源,渴求地塞进嘴里,活力一点点回到她的大脑,生命力重新涌入她破败的身体。

趁着伤口未完全闭合,蓝新抓紧时间抠出身上较大的弹药碎片,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忽略尖锐的耳鸣,一只脚踩着地面,核心用力,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然而——

“啊!!!为什么不继续画!!!”

疯狂的尖利叫喊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炸起,独腿的蓝新尚不适应这副身体,急转回身时生生摔了个跟头,仰面栽倒在地。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新怪物?、

怪物的声音就是它的武器,其他的怪物们纷纷闪躲,而它站在蓝新腹部,上半身弯折到几乎完全贴着着自己的腿,脸凑近蓝新的脸,大声尖叫:“你为什么那么废物!!为什么!”

“你不是要画画吗?为什么不画!?”

它的声音似乎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连虚弱状态的蓝新都失神了片刻。

随着身体强度的提高,一颗污染源根本不够蓝新恢复,她失血太多了,怪物的重量完全是一个成人男性,蓝新喉头腥甜,身子发冷,竭力保持清醒。

“你给我画!”,怪物强硬地抓着蓝新的手,指甲生生撕开她的皮肤,逼着她用手蘸取自己的血液。

混蛋!

蓝新应该假意顺从,先想办法吞一颗污染源再反杀。

但——

去你大爷的假意顺从!

蓝新抬起完好的腿,曲起小腿,膝盖猛烈顶撞怪物。

怪物的力量也就比大部分成年男性强没多少,她的攻击完全能凑效。

“你怎么可以还手!我是你爸爸!”怪物尖啸,踩着她腹部跺起脚来。

滚蛋!我是你祖宗!

蓝新喷出一口血糊在它脸上,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咬咬牙,决定再度发力。

伴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蓝新终于把怪物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喉咙好像被火烧着了,蓝新手脚并用,往稍远处爬,满地都是残肢,有几颗污染源已经被炸的掉在地上,蓝新顾不得嫌弃地面尘土,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一边进食,一边还不忘摸上自己的枪,朝着怪物砰砰一通射,减缓他的速度,给自己拖延时间。

断肢处发痒,新的肉芽一点点长出,身上的疼痛被渐渐抚平,她站起身,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不是怪物们相互撕咬、啃抓的声音,而是夹杂着金属声和人声。

也不可能是静默者,他们肯定会用机枪手枪这些热武器……所以只能是高等人。

蓝新看了眼自己那条生长迅速的腿,她现在不能被人发现。

蓝新回望一眼,怪物成堆,她们暂时还攻不进来——三分钟,蓝新告诉自己,三分钟后立刻撤离。

只要三分钟,她一定能灭了毒瘤。

污染源藏在哪个部位呢?

他是这里的boss,一个独断专权的父亲,逼迫他的孩子绘画,但从他的怒骂里可以听出,热爱绘画的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自己。

画家有可能出头吗?赚得到钱吗?在内城或许可以,但外城……艺术?顶饱吗?能当饭吃吗?

工作、热爱、生活——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在蓝新脑中成型,只是还缺一些关键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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