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让他消气才行。

前世被幽禁东宫的那一个月,让她更加明白了,他的冷酷凉薄。

林婠深吸一口气,在赵翊即将踏出门时,咬了咬牙,快步奔过去一把抱住他坚实如松的腰身。

与性命自由相比,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总有一天,她能挣脱这些束缚。

赵翊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

他没有甩开她!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房间静谧,空气也像是凝固了一般。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家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了令人不安的阴影。

林婠眼睫颤抖,心一横豁出去了,讨好地将脸轻轻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双手颤抖着一点一点摸索着探向他的腰封。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成婚多年,她唯一能倚仗的一点筹码。

便是以往床榻间他似对她的身体有些兴致。

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林婠心脏尖锐地痛了一下。

手指紧紧地扣着他腰间的玉扣,整个人都在发抖。

赵翊低眸,视线滑过她灰扑扑粗糙的袖袍上一大片深褐色干枯的泥浆。

薄唇微微下压,手抬起待要将她的手拿开。

却在感觉到身后紧贴着他的娇躯在轻轻颤抖,那一瞬,他清冷的黑眸动了动,手顿住了。

“叭嗒”腰封上的玉扣被解开。

在林婠准备一鼓作气抽掉那腰带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制止了她的动作。

林婠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肩无助地颤抖,心中升起一股难堪。

她都这样了,还是不行吗?

窗外,灯光透过窗棂,将临窗的葳蕤树木映得像一团团死气沉沉的黑影,有如一张大的裹尸布盖在这大大小小的坟墓上。

赵翊转过身来,低首俯视着林婠,抬手,因常年练武略带粗糙的指腹一点一点在林婠娇嫩的樱唇上摩挲。

黑眸幽深暗沉。

“你身上太脏。”

林婠胸口一窒,狠狠咬着下唇,屈辱感像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仅剩的尊严。

即便她做了再多心理准备,仍是被赵翊这话刺得遍体鳞伤。

惶惶地松开手,退后几步,无助地将自己整个缩在阴影里。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保护起来。

夏夜的吹来,明明是暖和的,她却像是深陷在了冰天雪地里,身体冻成坚硬,无法挪动的石像。

赵翊目光落在林婠被咬得发白的嘴唇上,黑眸微微泛起一丝细小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一群嬷嬷宫女涌进来,全都是林婠不认识的。簇拥着她往汤室去。林婠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人,任她们像洗涤一件物品一样,将她从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

其实也没错,她本身就是一个物件。是他曾经用来借势,如今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物件;亦是林家用来巩固家族利益的物件。

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嬷嬷宫女退下后,她穿着那件几缕布料的纱衣重新回到寝殿。他衣衫整齐地坐在案桌前,手捧着一卷书在看。

鲜明的对比,让她难堪至极。低着头不安地扯着轻薄的纱衣,想将裸露的部位遮住,然而,却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赵翊清冷的目光在林婠身上扫过,落在她右手手腕处,白皙的皓腕间莹黄暖玉在灯光下璀璨生辉。

薄唇微微勾起:“过来。”

林婠扯着纱衣的手顿住,对上那双强硬不容置否的眼,单薄的身子颤了颤,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步。

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挪。

赵翊剑眉微皱了一下,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起身长臂一揽,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床榻走去……

林婠躺在被褥间,看着一点点压下来的人影。手指紧紧地揪住床单,上好的真丝锦缎被面被抠出五条清晰的抓痕。

烛火摇曳间,绯红的纱帐缓缓滑落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嗯……”林婠无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赵翊停下动作,黑眸紧凝在她娇艳的小脸上。

须臾,缓缓俯下身去,炙热的气息再度在纱帐内翻腾……

-

翌日,林婠醒来时发现赵翊早已离去了,床榻早已没有了昨夜的火热,就像绚烂的烟花燃尽空余一地空旷与冷寂。

她怔怔地坐着,片刻后,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真是愚笨。

她都打算好了,在他最动情的时候,提出要回林府。都说男人在那时候最好说话。

然而……

回想昨晚,她那时是准备打手势,然而她双手才抬起来,就被他单手给捉住了。擒到头顶,随后……

林婠脸上一热,暗骂了一句禽兽。

双手拍了拍脸颊,待到热度褪去,便急急地扯了一件衣服披上,掀开被褥下床。

甫一落地,双脚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听到动静,胭脂快步走过来,扶住林婠:“娘娘,汤池已备好,奴婢扶您去沐浴吧。”林婠素有晨起沐浴的习惯。

她轻轻摇头,沉默了半响开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胭……脂……”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沙哑干涩。

胭脂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娘娘,您……您能说话了?!”

林婠点点头,昨夜经过一场极致的欢愉后,她就发现她能出声了,好在她及时恢复理智克制住了。

没有让那人知晓。

“奴婢这就去派人告诉殿下。”

胭脂欢喜地就要往外跑,却被林婠拉住了。

“胭脂……别让……任何人……知晓……”

“娘娘,可是……”

林婠坚定地摇头。那日回林府的遭遇,让她明白了,父亲是宠她,但一切的前提是,在不损伤林家利益的前提下。

她要主动和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说最近因御使大臣被雷劈之事,流言有所收敛。但她清楚,若她的喉疾长久不能痊愈,即便赵翊能接受,皇室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时,就是她的希望。

当然她也不会独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还要得到林家的支持。待林妗入东宫,代替她成为太子妃,想来,父亲是不会拒绝她的。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得一步步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找赵翊,要到出宫的旨意。已经过了一夜,也不知阿娘怎么样了。

“他……”

“娘娘可是想念殿下了?殿下已去上朝,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待早朝结束便陪您回林府。娘娘,殿下定是知晓了夫人的事,要为娘娘撑腰作主呢。”

为她撑腰?

林婠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这般是想去见他的心上人林妗吧。

他毕竟是太子要脸面要名声,所以就借着陪她回娘家的借口。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呢,真难为那对苦命鸳鸯了。

-

用过早膳,林婠便去了殿门口等候,时不时伸长脖子往远处看。

日头已升至树梢,褪去了晨时的温和变得有些炙热,透过盖在屋顶的梧桐枝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变成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林婠等得不耐烦了,他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看着守在殿门口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心里估算着,若是就这般冲出去,胜算有多大?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马车车轮碾轧在青石路面的声音。

胭脂跑到门口探头一看,随即眉开眼笑地奔过来:“娘娘,是殿下来接您了。”话音刚落下,就见承康快步进来,走到林婠面前,恭敬地鞠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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