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紫兄
元澈赶在未时前出了宫。
再过一个时辰,宫闱就要落钥,快到宫门时,他的步撵和一顶青色软轿擦肩而过。
谁这么晚了还进宫?
像是在回答他的疑惑,风吹起了轿帘一角,露出半张白玉似的脸。
那张脸好似用最浓艳的笔墨勾勒而成,肤如凝脂,鼻若悬胆,嘴唇红而薄软,虽只露了半张脸,却比其衣衫所佩的翡翠玉石还要夺目。
察觉到轿帘掀开,轿中人向元澈的防线微微转了头,唇角弧度淡了些。
这半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元澈多看了两眼,就见修长冷白的手将轿帘一勾,重新放下。
搞得自己好像是登徒子似的,少年腹诽。
他在宫门前与戚辰告别,亲王府早早派了马车等着,元澈掀帘一看,里面竟坐着老亲王。
“父王?”元澈诧异道:“您怎么来了?”
马车辚辚启动,老亲王上下扫了他几眼,确保没受伤后,没好气道:“出了这么大事,为父不亲自来接你,你母妃能把王府都给哭倒。”
语气虽严肃,里面的欣慰却藏不住。
元澈顿时有种放学被家长接走的错觉,连忙撒娇道:“孩儿回去一定好好安慰娘亲,父王有所不知,前两日智叔严叔教的兵法果然好用,没丢父王的脸!”
老亲王这才笑开了脸,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好好好,虎父无犬子!走,回家给你摆一桌酒席压压惊。”
回到王府,亲王妃硬是抓着元澈瞧了半晌,终于在手上找到一个破口,颤声道:“我的儿,受伤了为何不告诉娘?”
元澈低头一看,不到半厘米的破皮,估计是用剑是擦到的。
好险,再晚半个时辰就愈合了。
他绞尽脑汁地各种宽慰,终于哄得亲王妃破涕为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下次不许这么冒险了!”
元澈本来手臂就酸痛,被她的巨力一拍,整个人趔趄了一下。
没倒在匪窝里,险些倒在自家娘亲的掌下。
“呀!澈哥儿!”
当夜,府里摆了家宴,元澈吃饱喝足,本想好好补一觉,躺上床却莫名失了睡意。
夜晚静静的,这个时节还没有蛙鸣,也无其他喧哗,和过去十几年人生所体会过的夜晚迥然不同。
元澈翻来覆去半晌,闷闷道:“刀刀,在吗?”
【宿主有什么事?】
少年把被子拉到下巴,眨着眼睛,床帏里一片昏黑,不知道在看哪里。
过了会儿,他才继续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人。”
要说怕,似乎也晚了。
在经历一夜的变故后,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刺激无畏早已冲淡,只余下浅淡的不安。
元澈叹了口气,道:“我先前一直觉得,我是在游戏里。”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你懂那种感觉么?跟GTA系列一样,我只是在模拟一段人生,无论怎么出格都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
【宿主以此类比,是想说此世界存在逻辑漏洞?】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元澈收回手,语调有些沮丧:“昨晚我把他们绑起来的时候,本想留一条活路,但那些死士宁愿去死,也不敢选我给的这条路。”
空地上流淌的血触目惊心,让他有些茫然。
他做错了么?
系统没出声,元澈也没指望得到答案,继续喃喃:“还有那些工匠,他们知道私造兵器是掉脑袋的事,却被逼着不得不做,你说皇帝会杀掉他们吗?如果他们死了,我走错路是不是也有一份责任?”
【宿主不必为未发生之事假设。】
冷冰冰的语调好似一盆冷水,把心坎浇了个透。
“……算了。”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低垂着眸子,声音微弱:“你不明白。”
少年侧着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闭上眼,呼吸慢慢悠长起来。
……
二皇子府邸。
陆天权面色难看得要命,拂袖低声怒喝:“查出来没有,究竟是谁引他过去的!”
底下幕僚们不敢出声,可越是安静,陆天权越是看不顺眼,视线一转,找到了某个目标。
他踱着步子,走到那人面前,阴恻恻道:“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让本宫向父皇提议,给镇南王世子派一宗剿匪的差事?”
那人不言,旁边的人替他解围:“殿下莫要自乱了阵脚,在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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