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道具组负责萨摩耶的工作人员终于追了上来，他擦着虚汗，对陈未他们连连道歉。
“这也不怪你，”陈未淡定喝茶，“狗狗应该是比较怕生，赶紧带回去安抚一下。”
秦函惊魂未定，目光盯着萨摩耶。
原本叫声渐渐停歇的萨摩耶，忽然又抬高了音量。
这回换成秦函心里不是滋味了。
工作人员又道歉又鞠躬，连拉带扯的把萨摩耶拽走，许艺涵的经纪人不知刚刚躲去了哪里，现在狗被拽走了，他也回来了。
“秦总，您的手机。”经纪人殷勤备至，仿佛在弥补自己刚刚惊吓跑路的过失。
秦函没注意到经纪人的小动作，接过手机，冷着脸起身：“走吧，去下一个剧组。”
“下一个？”经纪人愣了一下，问，“是……《金戈铁马》？”
“废什么话！”秦函声音都透着冷。
经纪人怂兮兮的哆嗦一下，嘴里嘀咕了句什么，赶忙跟上。
许艺涵也吓得不轻。
剧情里，女主是养狗的，这狗算是她的搭档之一，出镜时间跟男主差不了多少。
平常温和的狗狗，喊它“狍子”都会乐颠颠的围着人打圈儿，今天却像疯了一样。
她后面还有几场需要跟狗狗互动的剧情，想想就头皮发麻。
“艺涵今天戏拍完了吗？”陈未善解人意的放缓声音，“没有拍摄的话，就先回酒店休息，那狗确实有点吓人。”
许艺涵的小助理也从一边跑过来，小声劝：“涵姐，咱们回酒店吧，休息一下，别影响了明天工作。”
许艺涵如梦初醒，马导也建议她回去休息后，她才心有余悸的扫一眼道具组方向，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陈未小小的叹口气。
那边马导非常识时务对她说：“陈老师，今天潇阳也没戏份了，要不你们一起回酒店休息一下？你放心，剧组这边的工作我会安排好……包括那只狗。”
陈未扫了眼周潇阳，淡淡应声。
虽然马屁精给人一种过犹不及的不好体验，但不得不承认，马导多数马屁，都是为了剧组顺利拍摄而拍下的。
他的谄媚很直白，直白的让人觉得光明磊落。
他又有极强的观察力，瞬间就能察觉人的心思。
比如，陈未的。
周潇阳没有异议，也不可能会有异议。
一路上，车里十分安静，小刘被诡异的气氛压得不敢开口，好容易抵达酒店，有了正当的逃脱机会。
剩下的，只能交给周哥一人了。
唉……谁让她跟了周哥那么久，明白刚刚的氛围表示，周哥干坏事了。
电梯抵达13楼，陈未走在前面，在周潇阳房门前站定。
周潇阳心虚的挪开视线，假装无事的刷卡开门。
下午，屋子里非常明亮。
陈未无声的进屋，反手关上房门，前方挺立的背影忽然一僵。
她很少白天进这间屋子，上次来，还是她姨妈期弄脏了床垫那几天，因为腹痛，她也无心观察房间。
现在才意识到，两件套房里，她那一间是朝阳的，冬日阳光温暖，这一间背阴，落地窗透过足够的光，足够敞亮，温度却截然不同。
她心一下子就软了。
拎着保温杯，在沙发前坐下，拧开杯盖倒了半杯茶。
周潇阳局促的站在她面前，思考片刻，忽然笑着说：“你知道，刚刚秦函和那个经纪人离开时，经纪人自言自语说了什么吗？”
“听不见。”她又不是狗耳朵。
没听懂内涵的大狗子，笑容非常灿烂：“我听到了！经纪人说，行程里没这一条啊。”
“哦。”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周潇阳收敛笑容，认真道。
“意味什么？”
“秦函这次探班的目的就是你，虽然我没搞懂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但他在我们这受挫后，转脸去了《金戈铁马》剧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陈未挑眉，来了兴致：“嗯？”
“秦函一定是去找谭钦夏的。”周潇阳非常笃定。
他几句话，打开了陈未的思路。
的确，能掏出三千万的人，在娱乐圈并不罕见，秦函那么大一老板，根本没必要因为她这点儿毛毛雨的投资而惊讶。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秦函一直追问的那句话——“之前在哪里高就”。
秦函想知道她的职业。
为什么？
陈未在剧组面对秦函时，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询问职业，是出现在两人日常交流中，那多半是好奇、心血来潮。
可秦函特意来找她询问职业。
他甚至在听到她的大学专业时，眼中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如果、周潇阳猜测没错，秦函真的去了《金戈铁马》剧组找谭钦夏，陈未心底就有了答案。
——秦函和谭钦夏，是一伙的。
他们想知道，她陈未，究竟是不是冬耳。
陈未走神间，无意识的啜饮，喝完了一杯茶，对面人忐忑的看她，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再开口。
她豁然开朗的笑了。
找到周潇阳的杯子，给他倒了杯茶。
“站着干嘛，坐啊。”
周潇阳表情更不自然了。
陈未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你能力见长啊，现在都能指挥小弟了？”
对面人脸色大变，不是气的，是吓的。
“不、我……”周潇阳红着脸，下意识要辩解，又艰难咽下，好一会儿才决绝看着陈未，“对，我就是看秦函不顺眼，还有谭钦夏，他们都特别讨厌！”
气哼哼，咬牙切齿，没有半点儿平日温和礼貌。
陈未看他羞恼的脸色通红，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周潇阳回过味儿来时，才意识到“小弟”这两个字，有多炸裂。
她又把自己当狗看待了。
偏偏他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好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太淡定了，平静过头，就是有问题。”陈未道。
周潇阳微怔，想起当时的画面，脑海中闪过什么，“可是、你也很平静。”
这难道就意味着，她也有问题？
得出这个结论，周潇阳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陈未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就缓过来。
反正也没什么特别需要隐瞒的，她也乐得看一只大狗，表里不一的别扭模样。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能感受到你的负面情绪。”陈未意味不明的笑了，“我以为这很特别，没想到你忘性那么大。”
周潇阳呼吸一滞。
“你、你还能感知到？”
“不是早就跟你透露过吗。”陈未一口一口喝着红茶，漫不经心道。
她心底当然没那么平静。
那一次，她还表露了心迹。
问出了，你喜欢我。
他给出的回答是，当然没有。
想想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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