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恕今晚不知是第几次头皮发麻了。
她离开镇子顶多不过三个时辰,镇子里就凭空冒出这么大一座九幽长生大帝庙,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必定是有鬼物作祟!
被元恕用锁链拴住双腕的年轻鬼,抬起头轻轻一嗅,道:“我闻到香火味儿了,是到大帝庙了吗?”
元恕搓了搓胳膊,强自镇定道:“我刚才来过这地方,根本没见到有庙。”
年轻鬼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不用害怕,每年立春人间的某个地方就会出现一座九幽长生大帝庙,这已是惯例,平日若遇嘉庆吉日则另算。”
元恕惊讶地“啊”了一声,道:“还能这样???”
末了,脑海中一道灵光转瞬即逝,元恕惊喜地一拍手,道:“有办法了!”
她还记得飞夜叉毁掉大帝庙时,武财神独孤轻鸿说过,阎琊王知道后定会将飞夜叉打入阴诡地狱,还有个什么堆尸郎因为破坏大帝庙被追杀。
换句话说,如果她现在毁一座大帝庙,阎琊王也不会放过她!万年六凶之一出手,她岂不死定了???!!!
“走,我们进去瞧瞧。”打定主意,元恕握着锁链一拽,年轻鬼猝不及防地打了个趔趄。
这座大帝庙的形制与乌璃郡城里的那座截然不同,乌璃郡那边是以塔为主,此处则是院落,她先悬浮起来看了看,这座大帝庙坐西朝东,沿东西中轴线分四进院落,对称分布,这边的牌楼重檐歇山顶,檐下斗拱层层叠叠,高大雄伟;那边的亭阁三层八角攒尖顶,覆盖紫色琉璃瓦。
走进去后,又有同样的经幡,同样的长命烛火,大帝像头顶依旧白纱垂落,不见真容,夜风涌动,纯洁的轻纱映着周围摇摇晃晃的烛火,一派鬼魅妖异之感。
而且元恕一路走来,也没见谁出来阻拦,庙里很安静,挂在枝头树梢的五色经幡随着夜风摇晃,婆娑声响,一会儿似乎落在近处,一会儿仿若坠向远方。
元恕直奔大殿而去,站在大殿中央,这座九幽长生大帝雕像没乌璃郡的高,但她目测至少也相当于三层楼。
幽冥界每年都给给九幽长生大帝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庙宇,嘉庆吉日还另算,当鬼都这么富的吗?
元恕啧啧咂舌,问年轻鬼:“你死了应该挺久的吧?知道为什么九幽长生大帝要蒙着脸吗?”
闻言,书生也抬起头“望”着白纱蒙面的九幽长生大帝,缓缓道:“关于此事有许多传说,其一是说九幽长生大帝相貌丑陋,唯恐自己吓到凡人,所以白纱遮面,不见众生。”
元恕好奇地追问:“其二呢?”
年轻鬼道:“二便是谁也没见过大帝的真容。”
“一个二个都这么神秘……”元恕疑惑地歪了歪头,“阎琊王也没见过?”
年轻鬼置若罔闻,不再答话。
见状,元恕心想多半是了,可九幽长生大帝和阎琊大王几千年的君臣了,这都没见过实在是匪夷所思。她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抬脚就踹翻神像前的供桌,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香炉点心等散落一地,那些点心和乌璃郡大帝庙里的很像,有花有鸟,做得十分精致,想来味道肯定也相当美味。
元恕抬起脚,犹豫了一下,还是狠心踩中一块,来回碾了碾。
名为常问卿的年轻鬼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元恕牛气哄哄道:“听说阎琊大王十分拥护长生大帝,不会放过任何砸了大帝庙的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阎琊大王,是不是如传说一般凶残暴虐。”
她还扯着嗓门,嚷嚷起来:“阎君,你有本事偷偷立庙,你有本事就出来呀!我元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语毕,元恕想既然谁都没见过九幽长生大帝,那祂的雕像岂不是个无脸怪?越想越好奇,她伸手就要去扯掉九幽长生大帝掩面遮身的白纱。
“哗啦”一下,三丈白纱委顿,犹如瀑布奔流,差点把元恕给淹了,她一边后退,一边抬头细看,一圈一圈的长命烛摇曳生姿,火光灼灼将雕像照得纤毫毕现,看模样竟然是一个小孩子,年纪约莫七八岁,头戴十二旒冠,身穿紫金冕服,眉宇间顾盼神飞,一看就是个连天都敢掀一掀的主。
九幽长生大帝是个毛孩子???
“这女孩男孩啊?也看不出来……”元恕正犯着嘀咕,突然一声低低的抽泣从雕像后传来。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来这么快得吗?
“呜呜呜呜呜……”那哭声悲凉凄惨,又尖又细,幽灵似的在空中飘荡,又仿佛是小儿迷失在荒郊野外,担惊受怕,无处可去。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只要死了,她就能回家了!!!
元恕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循着声音,绕着神像一点点靠近,果不其然,在神像背后看见一个小孩背对她,蜷缩在神像底座边哭得肩膀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九幽长生大帝亲临?!
元恕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她回想着雕像的模样,再打量眼前穿红袄扎小辫子的背影,两相对比并不相似,而且那雕像的神态意气飞扬,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躲起来哭的性子。
不过,边上的烛火打过来,却不见地面有半点影子,这小孩不是鬼,还是什么?
元恕大喜过望,一拍对方的肩膀。
吼——
非人的兽吼声冲天而起,水缸那么大的血盆巨口迎面扑来,喉咙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
“小心!”年轻鬼惊呼一声,就着捆在手腕上的锁链用力一拉,元恕便倒飞出去,险之又险地擦过了那一口粗长的森然利齿。
元恕愣头愣脑地跌坐在地,满鼻都是恶心至极的血腥腐气,她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拍着胸脯干呕了两声,恨不得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再一抬头,那小孩子已经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五官扭曲得没个人样,咧开满口恐怖的尖牙,脸庞和身体这儿冒出来一块,那儿冒出来一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的皮囊底下,挣扎着想要破笼而出。
年轻鬼拽着锁链,沉声道:“姑娘,快跑!”
元恕心说:“跑个屁,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哗啦一声,她直接收回锁链,大马金刀地往小孩鬼跟前一站,霸气凛然道:“来吧!!!”
嘭!
那张小孩子的人皮彻底炸裂,细碎的肉沫四下飞溅,漆黑如墨的影子一线平推,自下而上,侵蚀过大殿中辉煌的烛火,将元恕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之下。
元恕目瞪口呆,只见那怪物身高丈许,身长三丈,浑身漆黑如玄铁,脊背上长着一根根半寸长的锋利尖刺,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它的尾巴,那条尾巴也形状怪异,长满鳞片,胡乱甩动间,带起阵阵刺耳的尖啸破空声。
它抬动粗硕的四肢,缓缓靠近,三颗如狼似犬的头颅裂开巨口,露出两排森森的尖牙,腥臭无比的污黑涎水滴落在地,顿时响起“滋滋”的怪声,地面被涎水腐蚀了一个窟窿!
元恕:“……”
她已经把头抬得不能再抬了,看着眼前硕大无比的三头巨犬,陷入沉思——
被狗咬死,应该不丢人吧?虽然这东西长得比狗大,头也比狗多,但被狗咬死,真的不丢人吧?
吼!
三颗巨大头颅压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元恕一动不动,就看着那两排中随便一颗都比她胳膊还粗的尖牙利齿越靠越近,近到她已经能看清怪物幽邃的喉咙深处,还长着一圈又一圈的獠牙,密密麻麻,一伸一缩,一伸一缩地等待着进食。
她如果被咬住,怪物嘴里的牙齿首先会把她的身体咀嚼成一节一节的,咽到喉咙时,那些细细密密的尖牙,则会把她绞成烂泥似的肉糜。
应该很疼很疼……
虽然她不会疼,但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脖子上似乎有一根绞索在慢慢地收紧,元恕根本看不见自己此刻眼珠紧缩颤抖,清丽的面容在强烈恐惧下一点一点崩裂。
嘭!
又是一声巨响,终究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找死的心态,元恕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地伏低,躲过从天而降的血盆巨口,两排獠牙在她头顶重重合拢,发出的声响简直恐怖至极!!!
旋即,她甩出锁链,横扫过巨犬的四肢。
可惜,巨犬实在太过庞大,元恕没能把它扫得倒地不起,但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跑。
她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殿,头顶有彩色的经幡在风中摇曳,婆娑起舞。
巨犬撒开四肢,怒吼着追来。
元恕埋头狂奔,根本不敢停下!
没错,她是想死掉早点回家,可是、可是被狗咬死,还死得那么难看,她真是接受不了啊!!!
这世界凡人都能成仙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死得轻松一点?
“颠婆婆,我与你不共戴天!!!”元恕一边拼命奔逃,一边疯狂问候颠婆婆祖宗十八代,她其实跑得已经够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出了大帝庙,来到了长街的另一端。
但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难道两条腿的就能跑过四条腿的吗?别忘了,对方还长着三颗脑袋!
事实证明,元恕的确跑不过那头巨犬。
只见一道铺天盖地的黑影从她头顶越过,落地时轰隆一声,地面承受不住这小山压顶般的重量,直接噼里啪啦地下陷开裂。
元恕它裹挟而来的飓风扫到,又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眼睁睁看着三头巨犬转过身来,六只硕大的兽瞳在黑暗中犹如猩红的灯笼,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涎水直落。
她以前学“垂涎三尺”的时候还跟颠婆婆犯倔,振振有词地说无论是人还是野兽,口水根本不可能流三尺那么长,现在想想当初还是太幼稚了呀!
这涎水流得比三个她都高了!!!
元恕脊背上寒毛直竖,从骨髓深处泛起了本能的恐惧,坐着地上,一点一点往后挪动,嘴里念念有词:“狗弟,啊不对,狗兄啊,你看我身无二两肉的,要不别吃了?你非要吃的话,给个痛快,行不?别拿里喉咙里牙齿磨我……”
“吼——”巨犬抬抓刨地,三颗头颅齐齐仰天咆哮一声,震动寰宇,再一低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元恕吞噬而来!
“不要啊!!!”元恕抱头,尖叫撕裂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暗金流光如离弦之箭,转瞬而至,“铿锵”一声插|入地面,挡在元恕面前,随之荡开的磅礴气劲,如惊涛骇浪,直接掀飞了三头巨犬。
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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