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萧钰端坐在主位,闭目养神,萧昭则坐在侧位,随意抬手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车外夜色出神。

萧钰身上淡淡的木槿花香在整个马车里萦绕开来。

萧昭无法忽视,她放下车帘,回身注视着闭目养神的萧钰,良久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道:“阿钰,你为什么喜欢木槿花?”

萧钰没有睁眼,答道:“木槿花可入药,在清热利湿,凉血解毒上都有奇效。我习惯了将晒干的木槿花带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谈不上喜欢。”

萧昭欲言又止,沉寂片刻,复又启唇,言语间更添探究之意,“方才,萧旭俯身在我耳畔说话时,我也闻到了同样的香气。”

萧钰不语。

萧昭踌躇,声音更低,低到她甚至都不确定萧钰是否在听她说话,

“阿钰,你心里有她,是吗?”

“我说的心里有她,是终日思慕,是欲相携终老的那一种。”她补充时,声音较前大了些。

闻言,萧钰睫羽轻颤,如扑火飞蛾,不知所为。分明是盛夏,身上却袭来一阵如凛冰窖的宿寒之意,他缓缓睁眼,向萧昭看去,一双眸子似泉水般清明,除去片刻乱颤的睫羽,看不出半分在心底挣扎过的痕迹,他淡淡开口问:“阿昭,你知道什么是思慕吗?”

萧昭目不斜视,直直盯着萧钰的眼睛,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找出些别样的情绪,可是她失败了。

她轻叹着摇头,俯首道,“我读诗时,有读到,愿得一人心,白手不分离。我想,思慕一个人,或许就是如此。”

萧钰苦涩地笑笑,声色一如既往的温润,“这阵子事忙,你的学业也耽搁了,待回去修整几日,我便向娘娘请旨,为你换一个授业女官。”

萧昭不解,“为何?我觉得裴女官就很好。”

萧钰再次闭上眼睛,掩盖住眼底倦色,“你如今已经及笄,需要学习的道理自然不同。”

“至于风花雪月,只是锦上添花之物。”

一路上,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误把萧昭走失当做是萧旭走失的事。萧昭害怕的原因自不必说,而萧钰原本是想向萧昭解释道歉的,可是每每抬眼,看到萧昭望向他时纯粹清澈的眸子,他都不忍再戳破,他清楚明白萧昭心底的敏感与脆弱。故而最后,他索性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过了几日,处置周中的文书由大理寺卿亲自宣告。

周中暴虐成性,朝中早已树敌无数,如今被查私养兵人于建康城郊外,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此罪一,企图挟持三公主萧昭,无视皇家尊严体面,此罪二,二件皆为重罪,按照律法,三日后于城南问斩,宗族内女眷皆没入教坊司,未成年男丁没入奴籍,随府上奴仆一同发卖。

念及淮南王妃出生于周氏,为国捐躯,于南室有功,南帝特网开一面,准许已经许与大皇子为妾的周中之女周沅待字闺中,不没奴隶。

只是特令其于周中问斩之日过府,以示惩戒。

宣告完毕,大理寺少卿领人抄了周府的院子,周府刻有“忠义”二字的牌匾重声落地,扬起一地尘埃,一族满门荣耀,旦夕间倾颓,过路人无不唏嘘。

不过数日,正值壮年的周中便长了满头白发,发间夹杂着牢狱里的杂草,衣衫褴褛,身上散发出将死之人的丧气。

黑衣绸服的男子身披斗篷,头戴兜帽,面罩黑布,立于周中狱门前,蹲下身来,取出食盒中的饭菜美酒,一一摆放于狱门前。

周中自下而上抬眼打量来人,见到腰间玉佩,知是旧相识,便指着来人骂道:“元培那狗东西去哪儿了?派你这么个小东西来,办砸了我的事。”

言语间,接过黑衣男子递来的美酒,一饮而尽,“信不信我把元培的老底给掀咯,看他还能在东梁逍遥多久!”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打算怎么救我,南帝的影子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况且……”他恨道:“我女儿还在他们手上,说是恩典,不过是拿捏住一个人质……”

黑衣男子斟酒的手一愣,随即轻笑道:“周将军,你犯的,可是谋逆的死罪。”

男子说完便起身,将手中酒盏中的酒尽数倒在地上,酒落地溅起,打在匍匐着吃饭的周中脸上,周中恼怒抬头,却正对上一双如孤狼般阴鸷的眸子。

待盏中酒倾倒完毕,男子扬了酒盏,取下掩面黑布,俯瞰着周中。

狱中光影晦暗,周中揉了揉眼,身前人的眸子却与多年前一双英姿飒爽的女子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他大惊失色,瘫倒在地,退后几步,正欲大喊出声,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他恍然看着地上的酒,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酒,是他多年前,用在陆蔓身上的。

陆蔓是陆风长女,常年随父征战沙场,武艺谋略甚至远在那时的周中之上,因陆周两家是世交,故两家很早就为陆蔓周中定下婚约。只是陆蔓心气高,又只想杀敌立功,根本看不上那时毫无建树的周中,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俯瞰着他,眼底充斥着鄙夷与轻视。

周中厌恶极了她这样的眼神,也厌恶极了这样一个事事逞强的人。所以当那人找到他时,他毫不迟疑地应许下来。

东梁陆离,周中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唇形咿呀,似是在说:“你是陆蔓的儿子?”

陆离声音冷漠,“你是不是早就将她忘了?”

“在她被元培侵犯,无助发不出声时,门外的你,可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周中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多年前他假装破门而入,撞破陆蔓被自己算计的那样与人通奸时,他看见神女坠入凡尘,眼中充斥着无措的样子;想到多年前他与郑氏合谋,陷害陆风满门忠烈,陆风死时合不上眼绝望的样子;想到郑国公被指谋逆,他全身而退时得意的样子;想到他如愿坐上陆风的位置,威风八面的样子……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还以为除尽了南国重臣,他就是一人之下,南帝不会轻易动他。

这都是因果报应。

陆离继续道:“你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用在她身上的药会用在周沅身上吧?”

周中悔恨抬眼,难怪自小乖觉的周沅会与萧顺行苟且之事。陆蔓都抵不过的媚药,用在周沅身上,又怎么会抵得过?他欲冲上前去,却被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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