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在几人头顶不远处弹碰几下,随即没了声音,可三人内心仍在震颤。

“……是那颗水果糖?”侯志不可置信。

林棋冰他们明明没有离开过电梯,但她在幻象中从十楼抛出的糖球,居然真的掉入电梯井,砸在了轿厢的顶壁上。

而且从碰撞声的大小和间隔来看,那颗糖的坠落距离相当之高,说是真从十楼落下也不为过。

林棋冰消化着眼前反逻辑反直觉的场景,难不成,十楼的幻象与十楼本身,具有某种连接性?或者干脆是平行重叠的空间?

是了,在剧本地图中,十楼原本就是不存在的隐藏楼层。

“走啦,冰淇淋。”沐朗回头说道。

林棋冰恍然抬头,快步跟上同伴,离开了令人感到怪异的电梯。

放下过于复杂的思考,她若有所悟,猜测渐渐浮于心胸:

荔瑰公寓的第十层楼,里面肯定藏有诡异的东西,或者本身就是某种存在。

有点幸运的是,五楼保洁室刷新成了四人安全点,时效还剩不到两分钟。

推开入户门,林棋冰将猜想说给两个男生,侯志本能联想道:“诡异的存在……你是说黄毛饿死鬼?”

“不。”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黄毛是荔瑰公寓的最后一名死者,不可能是这一切的源头。他只是源头的受害者之一罢了。”

林棋冰指尖在手背上敲着节奏,垂眸思索道:“……聚阴财阵,祟神入宅,偷天转运?”

“目前来看,公寓事故的起源是吴先生所请的邪祟,它一开始就让刘阳在生前发疯、雯雯出门路上失足溺水,未必不能在鬼怪死后控制她们,去害更多的人。或许,这才是它的真正目的。”

“那这么说来,邪祟可能就位于十楼。”沐朗为这个发现感到兴奋,身体前倾,眼光闪闪地看向林棋冰,“并且至今还在那里!”

“没错。”林棋冰答,“解决它不仅可以安度狂欢时刻,更从根本上停止了受害者变成鬼怪害人的恶性循环。”

安全点还剩一分钟,她静默半秒,突然眼睛一亮,随即转向沐朗,语速很快道:“麻烦把手电筒和电池给我。”

沐朗从登山包里取出保安亭找到的强光手电,又摸黑装好电池,将那只沉重的方盒子递给林棋冰。

林棋冰将灯筒平放在地,拨动开关,不宽敞的安全点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她从外卖服口袋里抽出那本邪祟购入合同,打开黑布包裹,翻到沾满血迹的契约文书那页,凑近了灯光。

“的确得知道吴先生是谁,没准他的名字对邪祟有作用呢。”侯志一边说着,一边帮沐朗举起血书,方便林棋冰察看血迹下的姓名。

“我不这样认为。吴先生显然是契约中的受控方,但凡他有一丁点反制邪祟的方法,都不会被害死全家,自己也逃不脱它的掌控范围。”

“这也算是自作孽了。邪祟帮忙聚财只是附加效用,代价却根本承受不起,就像额叶切除手术,貌似可以解决精神问题,实际上直接把患者变成了永久性痴呆。”

林棋冰轻轻叹息道,她将灯光对准被血迹遮盖的电话号码,在通讯录中输入几个数字,收起了手机。

“林姐,你怎么只记吴先生的号码,而不看他的名字?”

侯志纳闷地叫起来,“而且谁也不知道,邪祟害人的事是不是吴先生默许放任的啊。升官发财死老婆,万一他是个人渣,很乐意付出这种代价呢!”

林棋冰先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有这种可能性,但因为吴先生现在过得并不好,所以要见到本人才能了解他的想法。”

“吴先生现在过得并不好?”侯志疑惑道。

“冰淇淋——你已经知道吴先生是谁了?”沐朗一下子凑近了。

林棋冰看向他俩,点了点肺部的位置,目光灼灼:“刘阳的日记里写过,吴先生投资荔瑰公寓后生意好转,又购置了许多产业。”

“她还说过,鱼有问题,一楼的风水鱼缸和510室的小金豆都有问题。后来我们都知道,鱼缸是迎邪祟入宅的必要条件,而雯雯最后淹死在了一楼鱼缸里。”

“狂欢时刻开始后,整条走廊都变成了某种异空间,天花板和墙壁上的水光,地板下的游鱼影子,还有咱们差点被淹死在空气里……”

侯志顿住了:“你是指前前后后的诡异,多半都和鱼有关系?”

林棋冰深吸一口气,指向天花板:“整栋荔瑰公寓的构造,像不像一座大鱼缸?刘阳、雯雯和小宇等鬼怪,甚至我们,都是蓄在鱼缸里的鱼。”

“从外面看上去,404也好510也好,那些住户的窗户玻璃依次排列——”沐朗拍了下侯志的大腿,猛然抬头:“如同一只只堆放在一起的鱼缸诶!”

林棋冰点头:“而位于十楼空层的邪祟,就像鱼缸最上方的那层空气,俯瞰着所有祭品,生杀予夺。”

沐朗提及的场景带来一种熟悉感,几人将契约书上的签名放在灯筒前,血迹被一瞬间照亮,隐约透出底下的刚劲字迹。

家人姓名一栏的刘阳、吴嘉雯之下,吴先生的签名终于显现出被遮挡的尾字。

契约人:吴传旺。

目前为止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名字里带“旺”。

只在一开始出现,派送他们来到鬼楼公寓的那个人。

林棋冰毫不惊奇,看着仿佛被打了一闷棍的侯志,和瞪大眼睛的沐朗,缓缓说:“旺叔。他应该不止是水产店老板,而是菜市商场的全部产权持有者。那大约就是他三十年前崛起时,添置的产业之一。”

“全家死绝后,他独留在废楼附近的菜市里三十年,也没去别的地方拿钱逍遥,为什么?”侯志还是难以将阴沉邋遢的小老头旺叔,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投资商吴先生联系到一起。

林棋冰收起契约书,将手电还给沐朗,“不知道,或许不忍离开,又或许无法离开。”

“也对,如果他真是十楼邪祟的契约人,这就说得通了。”沐朗说。

谈话间,安全点的时效已经耗尽,周围再次阴冷起来,房门底缝中隐隐透出水光和游鱼的影子,绿藻霉斑开始爬入这间屋子。

【系统提示:本轮安全点已失效,第二轮安全点将在一分钟后刷新,请主播做好准备。】

“咱们快走吧,待会又要被淹死了。”侯志站起来。

几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按照邪祟的攻击性,他们如果一味地寻找随机安全点,就会像反复被赶入淹笼的老鼠,最后在逃窜间丢掉小命,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林棋冰原地没动,握着手机,看向两个人:“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年轻女生的表情十分坚定。

林棋冰等人接受送货任务的逻辑,是菜市商场的员工不能拒绝来自公寓的订购。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在公寓里了。

而菜市商场不能拒绝来自公寓的订购。

林棋冰打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最上方的号码,嘟声响几下,竟然接通了“喂,你好,吴先生。”

“请您现在送一份烧鹅一份排骨,到荔瑰公寓——第十层,多谢,请尽快。”

电话另一头始终没有回答,最终被沉默地挂断之前,由于外放,还微微可察菜市商场里的电扇运转声。

吴传旺没有拒绝。

“好样的,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沐朗使劲鼓掌。

“可,万一他很强怎么办……”侯志已经麻木。

林棋冰正了正黄色头盔,走到门口回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去510室,找吴先生内心最害怕的东西。”

#

荔瑰公寓院门外,闪电划亮黑色天际,将沉暗的建筑照得一瞬苍白。

旺叔跨下电动车,站在断墙和杂草之外,凝望着这栋暌违三十年的鬼楼,红血丝浑浊的眼中尽是阴沉和恨意。

他取下挂在车把手旁的塑料袋,动作极不情愿地迟疑着,佝偻地走过保安亭,然后在看清远处的一刹那僵住。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并肩站立,在公寓正门的玻璃内注视着他。

那女人身穿长裙,冲他轻轻招手。旁边的孩童没有动作,紧紧依偎着女人的腿。

“阿……阿阳,雯雯?”

旺叔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吐出了有些滞涩的名字。

三十多年前,这栋气派的公寓刚建成时,也常有这样两道身影,万分期盼地在门口迎他。他会一左一右把她们搂住,一路笑语晏晏,畅谈一家人的财富、生活和美好未来。

那时他还被称为吴先生,那时他的背还不驼。

昏暗的门内,林棋冰遥望旺叔僵滞的身影,手背到腰后,轻轻攥住气味腐朽的裙摆。

她比刘阳稍高一些,能穿上510衣柜里的裙子,但是靠在腿上的东西重心不稳,一直在往下滑!

暗中打了个手势,林棋冰干脆拎起套着女童衣服的登山包,趁旺叔没反应过来,转身朝深处走去。

“阿阳,你别走!”

旺叔见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离开,下意识追进楼中,正赶上一楼电梯关门,他连忙扑过去按。

电梯门触底开启,轿厢内竟是空空如也。

“进去吧你!”沐朗和侯志从暗处跳出,手持攀岩绳的两端,将旺叔拦向电梯内部。

按照之前的经历,狂欢时刻进入电梯的人,有很大概率会被幻象带入第十层!

由于旺叔的妄念,三十年前诡异事件从十楼开始,那么将他送回十楼,应该就是这一切的结束。

谁知吴传旺明明是个活人,身体却刚硬如铁,他捉住攀岩绳,拇指和食指一捻,包裹钢丝的坚韧绳索就像受到腐蚀一样,软塌塌断成两截。

林棋冰眼眸一颤,难道因为契约的关系,他在公寓内具有某种非自然的力量?

搓掉指尖的粉末,吴传旺将沐朗和侯志掼在墙上,两名健康的年轻男性奋力挣扎,却在小老头的压制下无法动弹。

他俩的脸色逐渐变青,黑色筋络像树枝一样浮现,在两人的腮边蔓延开来。

“还有你,讨人厌的小姑娘。”

吴传旺眼睛一横,伺机潜藏在角落里的林棋冰被弹出,重重摔在地面上。

“你偷了我太太和女儿的衣服,所以呢,你的死法会比他们更难过一点。”

林棋冰双手直直抬起,下一秒,骤然弯曲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虎口全力绞错,仿佛要用手指撕开喉咙。

在致命的窒息中,她像离水的活鱼那样,不自然地张开了嘴,却无法呼出或吸入任何氧气。

“……看……你身后……”声音一丝一缕地被挤出来。

吴传旺微微转头,在他身后的走廊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道人影,错落地站着。

刘阳,雯雯,保安小宇,罗素芳,黄毛……

按照去世次序,死者们并肩而立,苍白接近透明,面无表情,第一次没有对地上的主播产生敌意,他们的目光同时注视着旺叔,就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人。

吴传旺眼角跳了一下,似是有些畏惧,他深深地看了刘阳和雯雯一眼,仿佛被死意刺痛,闭了闭眼:

“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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