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什么?”

一个男人从柳树影下转了出来。

看见另一个自己和卫绮怀站在一处,绿衣人没有半分惊讶,也并未分给在旁的卫绮怀一个眼神。

佟胤之与卫绮怀对视一眼,未觉来者的杀气,便按兵不动。

绿衣人只说:“是琅月的?”

不必等待回答,他一招手,那张信就飞进他手中。

佟胤之正要出手阻止,树妖却道:“让他看罢。”

绿衣人将信纸展平,低头读信,神色柔和平静,信口问道:“她如何了?”

卫绮怀说:“六百年了,你说她能如何。”

绿衣人手里动作一滞,再不言语。

佟胤之不管他,只对树妖道:“前辈可知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处的十方大阵?又该如何避免此阵被破?”

树妖叹了一口气:“倘若此阵封印尚未发作,阴差阳错进入阵中的外人,运气好的话,想要离开应是不受阻碍的。然而十方大阵封印究竟何时发作,我亦不知,只能劝你们尽快出去了。”

“至于防患未然之法,大抵就是及时远离,不要再让生人进来壮大它的胃口罢。”

卫绮怀很沮丧——这话听上去毫无帮助。

根本没有安全破局之法吗。

听到这里的绿衣人却抬眼望来,不再看信:“晚了。你们眼下也出不去了。”

卫绮怀握剑:“你什么意思?”

绿衣人道:“小姑娘,你们实在是时运不济。现如今的十方大阵发作在即,只能进,不能出——不然,你以为那些魔族为何要在此时把你们这几个仙门子弟引到此处呢?”

他的语气轻巧,似乎还带了几分微微的怜悯,然而说出口的话却给了卫绮怀当头一棒。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请君入瓮。

不是在这座城内布下陷阱,而是以这座城本身为陷阱,算好十方大阵封印即将解除的时机,利用这诅咒一般的破阵规则,让他们这些仙门子弟为这座飞红城陪葬!

谁能想得到,幕后操纵之人居然有这样大的手笔?

佟胤之冷声道:“所以你们是想要瓮中捉鳖吗。”

“不,我们也是这瓮中一环而已。十方大阵是炼化人鬼妖魔的熔炉。人族要死,妖魔鬼怪亦要死。你我相斗至死,直到死够了人,填饱了这十方大阵的肚子,‘死’局一成,封印才能解开。”绿衣人道,“就如同六百年前那样。”

短短几句话,卫绮怀却听得心惊肉跳。

“死”局,破阵的规则就是“死”吗。

可是。

她感觉到一点儿微妙的古怪。

有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好了。”绿衣人拍了拍手,将那信纸珍而重之地放在薛檀墓前,再转向她的时候,神色竟然有几分从容的愉悦,“反正都是要死在这座城里的,不如拿出你的剑,我们来试一试罢?”

“卫道友!”佟胤之正要劝,却见卫绮怀抬手,拔剑。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绿衣人,答得痛快:“那就试试。”

绿衣人说:“你在我心景里偷师了几招?再来比划一下,让我见见故人的剑意。”

卫绮怀道:“我也跟琅月学了几招,你要看吗?”

“好啊。”绿衣人说,“来。”

他不再用旱魃之火,手中柳藤聚拢蓄力掠出,又如云散开,铺天盖地向她攻来。

卫绮怀挥剑如电,斩落几片飞扬的柳叶之后,恍然惊醒:“不对。”

她发现那种古怪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

他的态度!

树妖漫不经心地投去一掌:“哪里不对?”

卫绮怀掣出一地如扇的皎洁剑光,于身前提剑格挡:“前后矛盾!你先前一心想着出去,为何现在又要说‘死在这里’的丧气话?何况,你既然觉得你们是瓮中一环,先前又为何要救下同伴、还为那魔族之人卖命?岂非徒劳无功?”

“你这小姑娘也真是够不聪明的。”绿衣人轻佻地笑了一下,“什么丧气话?那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而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鬼地方,你我相斗至死才有出路。总要有个去死的吧?有死才有生,这么说何错之有?”

他说得满不在乎:“只不过,多了你们这些祭品,我活着出去的胜算会更大些。”

“你我早在六百年前就死了,少狂妄自大。”身后的树妖出声提醒他。

“……”绿衣人被她噎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笑道,“看看,这才叫丧气话。”

他的心情是异乎寻常的好。

卫绮怀深觉不妙,恐有阴谋,便道:“我不和你打。”

绿衣人的攻击不停:“为何?你怕了?”

“不怕。你战技不如我。而且托你的福,我对你这个妖异的弱点十分了解,我未必会输。”

“好会说大话的小姑娘。”绿衣人又笑了,“既然笃信我不如你,为何还要停手?”

卫绮怀:“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吗。不跟你打,也行。”

“我跟我自己动手总可以吧?”

他说笑着,锋利的柳藤忽而在他指间攥紧,轻飘飘掉转方向,登时朝着树妖绞去,妖力沸腾如火,出手迅疾如风。

竟然是不遗余力的杀招!

树妖为什么不闪躲?

卫绮怀不敢多想,持剑挡在她身前,围魏救赵,反手一剑刺向他——

刺中了。

刺中了?

她的剑锋撞进了绿衣人的胸膛。恍惚中,她听见有哪里的木质结构正在缓缓剥落的声音。

为什么?

她分明并未用力……为什么现在持剑的手却被震得发麻?!

她匆匆松了手,失声道:“你!你逼我出手?!你怎么敢扑我的剑!你疯了!”

绿衣人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剑,说:“你的剑也不错……不过比琅月的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卫绮怀方寸大乱,急欲抽剑,却发现他撞得实在太用力,非昨剑锋几乎嵌入他的骨肉脏腑,竟然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绿衣人叹了一口气:“别费劲儿了,小姑娘。趁着我还没死,听我说几句遗言。”

他的身体正在渐渐化作灰烬。

身后传来佟胤之的叫声:“前辈!您!您——”

她又急道:“卫道友!”

“无须救我。”树妖喊住了她,平静的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虚弱,她却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卫绮怀骤然转身,果不其然看见树妖的轮廓也慢慢开始淡化。她的面容温和而宁静,似乎并不意外绿衣人的选择,也并不遗憾。

善魂恶魄本是一体。休戚与共,死生相连。

像一团墨泼进无边夜色里,他们都开始消失。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他们这么容易就死了?

要杀死一只鬼,除了以绝对的修为优势暴力灭绝、强行镇压或者度化之外,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众所周知,鬼因心中执念而长留于世,怨气愈重,修为愈强。可怨气本身就是极易令人失控入魔的一种力量,卫绮怀曾遇见几个背负深仇大恨的厉鬼,他们性格懦弱,即便报仇雪恨之后也被满腔怨愤悔恨无奈折磨得痛苦万分,丧失理智,最后连他们自己想要杀死自己都极其困难。

唯有心中执念了结,怨气消逝,魂魄之力才逐渐变弱。

这时的他们,不堪一击。

树妖方才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选择是什么?

放弃她的执念吗。

“……”

卫绮怀涩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绿衣人说:“权当是送你这些小辈们一个人情,不必谢我们。”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树妖在她身后轻轻开口,却答非所问,只道,“六百年,除了守墓,我们再没做过别的,现如今故人所托之物有人来取,我们就不必再等了。”

她的声音并不苍老,语气也称不上痛苦,只是落在人耳中,便教人无端地觉着悲戚。

卫绮怀不敢回头看她,只敢瞪着眼前人,像是抓住了一个把柄,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等够了,然后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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