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岳展好奇冯安怎么认识陈江冉的,一问才知,原来他外祖父百里山长跟陈江冉的外祖父是莫逆之交。岳展这才知道原来她外祖父是丰冠清,丰老先生,那可是当年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北方文人半壁江山的人物。

说起这位老先生,他还有幸拜读过他几篇文章,见解深刻,发醒世恒言,读完当真是醍醐灌顶。只可惜斯人已逝,无缘得见,着实遗憾。没想到他竟然是陈江冉外祖父。

冯安说,这说起来他父母的亲事和他们家的融洽程度与对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岳展不解,冯安也没故弄玄虚,将个中原委一一道来。

冯安的外祖父跟陈江冉外祖父是同年,两人虽都是文采斐然,但都志不在科举,都选择教书育人。两人脾性相投,好到什么程度呢,两人都商量着若是生了一对儿女,就结为儿女亲家,结果两人都生了女儿,所以这亲家就没结成。

“那这个跟你父母的亲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有关系,若是丰老先生当年生的是个儿子,还有我爹什么事儿?”

这倒也是。

又说起当年他爹娶他娘怎么死缠烂打,坑蒙拐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可他外祖父就是看不中,嫌他是个武夫,粗手粗脚的如何能安心将女儿托付给他,虽然他自己祖上也是武官起家,但轮到自己女儿了,他金枝玉叶如珠似宝的姑娘,再一看对方一个大老粗,就怎么也不同意。

最后还是他祖父使了一计,让伯祖父当个趣事说给圣上听,圣上一句戏言他拿来当圣旨,硬逼着外祖父嫁了闺女。

只是娶是娶到手了,可也把外祖父得罪狠了,看他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样过了好几年,直到陈江冉外祖父死后,她父亲现了原形。

原来百里山长特别羡慕陈江冉母亲嫁的人年轻有为,能力不俗,还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疼人的。可真是就像戏文里唱的:最是负心读书人。

他知道后一夜没睡,当真是后怕的不行,得亏没让闺女嫁个读书人。就她那点心眼子还不如老友的女儿呢,哪儿斗得过这些心眼子跟筛子一样的读书人?

自此以后,他外祖父对他父亲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变化,一口一个“贤婿”,“贤婿”的叫着,逢人就夸他,他爹一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都能让他外祖夸的每每脸红不已。

回家他跟媳妇儿念叨,这文人这张嘴啊,怎么夸人这么好听呢!他就没听岳父重过样!就是怪不自在的。媳妇当场笑得前仰后合,笑骂他这是贱脾气,被夸还不自在,那回头她回家跟她爹说一声以后别夸了,得多骂骂。吓得冯安父亲连连告饶,这文人骂起人来,句句似小刀,伤口不大,却刀刀致命。

他前些年可糟老罪了,犹记得第一次见泰山大人,人家说了一句: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他还以为对方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不行,一见面就同意了婚事,还期望两人如鸳鸯般恩爱。他高兴的无以复加一个劲儿的感谢对方成全。泰山大人见他这样,满脸震惊之色,都失去表情控制了,直接当面儿翻了个大白眼。

他后知后觉莫非自己理解错了,回家问父亲,父亲说人家的意思是你这是想老牛吃嫩草呢!瞧你那样,还洋洋得意的。我以前让你多读书,多读书,你不听我的,光读兵书,现在好了,丢人都丢到家了,我都替你臊的慌。他爹捂脸,真是没眼看了。

现在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自从他外祖父因为陈江冉父亲衣冠尽去,露出禽兽的面目后,转变对他爹的态度,他们家的生活过得那是甜甜蜜蜜,爹娘的感情更是蜜里调油。

说出来不能说幸灾乐祸,但多少有些不仁义,只是事实确实是他们现在美好而和谐的生活,陈江冉的父亲当居首功。

只是冯安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他记得当年的陈江冉扎着花苞头,多白净可爱的小姑娘呀!馋的他外祖父想给他定个娃娃亲。只是后来陈家出事,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刚刚那姑娘长得面色蜡黄,满脸雀斑,跟棵枯黄的小草似的,哪里还有当年一点影子,他自动隐去了这一块,没有与岳展提起。

要怎么说呢,这是我差点定娃娃亲的人?不知道的以为他嫌贫爱富,再说对人家姑娘的名节也不好,他更没有要结亲的意愿,再怎么滴,他要娶的姑娘不说是闭月羞花,但总得让他入眼,入心吧!这位说实话,长得多少有点磕碜,真不知道那劫匪是不是在山上天天见不到个母的,素得狠了,能把她给掳了去。

以为这个事就此过去了,可没隔几天,同窗来传话说院门那有人找岳展,他过去一看,竟是陈江冉奶兄,他们一路来的嵩阳城,几天相处下来,已经颇为熟稔了。一见是他,岳展快步跨出院门,朗声笑道,

“方诩兄,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对方唤名陈方诩,原来他不姓陈,因他爹害死了秦氏,他娘就给他改姓陈,脱离了与原夫家的所有关系。

“还不是江冉,她一定要请你尝尝我们嵩阳的特色菜,尽尽地主之谊,这不,一大早我娘就把我从床上揪起来了。”他叼着根狗尾草,姿态闲适的回道。

他与陈江冉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虽然嘴上说着江冉的不好,但是笑意尽达眼底,语气也颇为宠溺。

岳展本不想麻烦别人,见人家都请上门来了,自己一直推拒也不好,就欣然前往。好在农庄就在嵩阳城边上,骑马两刻钟就到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处农庄,门口修建颇为古朴大气,待看到门上黑色匾额上书“丰园”两个草书大字,心想这大概就是了。果然,前面带路的陈方诩说着到了然后先一步跳下马来,岳展随后下马,牵着马走进庄子。

进入庄子,岳展才发现这庄子的景致别具一格,时而曲径通幽,时而豁然开朗,不像典型大巧如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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