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精神气十足。

出了酒楼,云广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眼前繁华景象,眯着眼喟叹:“平江城是个好地方。”

富商一定多。

夜黑风高,正适合飞檐走壁。

如此想着,他转身朝燕鹤拱手一礼,道:“多谢燕兄今日慷慨,相逢即是缘,他日再相见必当回报燕兄恩情,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燕鹤颔首:“再会。”

“姜姑娘,后会有期。”

姜蝉衣拱手:“再会。”

云广白离开后,徐青天也向燕鹤告辞:“多谢燕公子大恩,小生必定铭记于心,山水相逢终有时,友缘相聚皆可期。”

“姜姑娘,就此别过。”

燕鹤姜蝉衣回了礼,目送徐青天离开。

等人走远了,姜蝉衣便看向燕鹤,道:“那我也走了,多谢燕公子。”

燕鹤温声道:“姜姑娘可想好接下来去哪里?”

小娘子孤身在外,身无分文,自然令人多几分忧心。

姜蝉衣点了点了头:“想好了。”

燕鹤闻言也就不好再多问,取下腰间荷包递给她:“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姜姑娘拿着防身。”

姜蝉衣一怔,垂眸看了眼荷包。

她方才看见他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可见这大半荷里不是一点碎银子。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数额!

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她不能要。

师父说过,人穷志不能短,可以蹭饭,却不可讨要银钱。

姜蝉衣依依不舍的将荷包推回去:“多谢公子好意,无功不受禄,公子放心,我已经有了赚钱的法子。”

燕鹤见此也不好强行给她,只能收回手:“好,姑娘珍重。”

姜蝉衣拿着剑拱手道:“公子也珍重,告辞。”

燕鹤颔首:“告辞。”

萍水相逢,难有再见时。

这场偶然的相遇,也终会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见姜蝉衣离开,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燕鹤收回视线,道:“去玉家。”

车夫:“是。”

去玉家,需要路过方才来时的路。

但这条街上较为拥挤,马车许久才进入正街。

来时耳边都是少年们的惊叹,如今耳朵清静了,竟似有一瞬的不习惯。

燕鹤推开窗,朝外望去。

外头热闹的景象让他轻轻勾起了唇。

突然,一道身影猝不及防的撞进眼底。

燕鹤目光微定。

只见方才刚刚与他道别的小娘子正在杂耍旁边舞剑。

不同于剑舞,她剑风凌厉,快如疾风,一手剑花漂亮到极致,显然是有真功夫的。

橙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漾起伏,高束的马尾更添几分英气。

车夫也瞧见了,回头惊讶的道:“公子,是姜姑娘!”

燕鹤回神,唇角轻轻上扬。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生财之道。

舞剑结束,小娘子捧着他给她的那方帕子笑盈盈接打赏,但欢呼喝彩的人多,给赏钱的却很少。

他大致数了数,大约是三十文左右。

三十文,不够她今夜在此落脚。

燕鹤取下荷包,在里头翻翻捡捡,从一锭银子换成一个约有一两的碎银子,看准时机稳稳抛入那方锦帕中。

姜蝉衣看着突然砸在自己帕子里的一两银子一愣,而后飞快抬头,眼前却只有一辆陌生的马车。

她又四下望了眼没寻到来处,便收起帕子拱手:“多谢。”

时辰不早了,她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一早就去刘家将宝石赎回来。

而就在她低下头时,那辆青色马车驶过,露出被遮挡住的属于燕鹤的马车。

燕鹤再抬眸,只看见小娘子的背影,便收回视线准备关上窗,然就在这时,余光又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却是方才说再会的书生支了个摊子在卖字画并代写书信。

车夫惊讶的声音又传来:“呀,那不是云少侠吗?”

燕鹤一怔,推开右边那扇窗望去。

只见街边饭馆里,少侠系着粗布围腰,肩上搭着帕子,热情的擦桌子,收盘子。

虽然他尽力表现的很自然,但不难看出动作很生疏。

应该是第一次当伙计。

怪不得一个个跑这么快,原都是见这条街繁华,赚钱来了。

每个人都好像与初见不同,但又好像他们一直是这样生动有活力。

燕鹤关上窗,将热闹喧嚣挡在了外头。

_

次日一早,姜蝉衣搭了辆去镇子的马车,前往刘家。

剑上没有宝石,总觉得少点什么。

进了巷子,姜蝉衣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敲刘家的大门,快步走过去,还没看清人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有人吗,我来赎玉佩了!”

姜蝉衣有些意外道:“云少侠?”

云广白回头见是姜蝉衣,也是一惊:“姜姑娘也来了。”

姜蝉衣点头:“嗯,我来赎宝石。”

“没人吗?”

云广白皱眉道:“我敲了半天了,也没有人开门。”

姜蝉衣上前扣了扣门,疑惑道:“昨日才办满月酒,今日不应该大门紧闭才是。”

一般这时候,远些的宾客都还没走。

云广白心中一咯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的玉佩可万万丢不得!

不然他老子能给他松层皮。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

里头不见回应,外头倒是传来一道声音:“咦,云少侠,姜姑娘,你们也来了?”

二人回头,只见书生背着箧笥一脸惊喜的走过来:“你们都赚够赎金了?”

云广白囫囵嗯了声,别过头。

他堂堂侠盗,绝不会说他昨夜端盘子擦桌子赚来的赎金!

姜蝉衣也想起了师父的话。

‘你已满十六,是时候下山了,不过还不到回家的时候,且先下山游历去吧,切记,出门在外不可辱没师门!’

卖艺算辱没吗?

罢了,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徐青天见二人不语,也识趣的不再继续问,看向大门:“怎么了,没人在家吗?”

云广白:“不知道,我来了半刻钟了,一直没人开门。”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响了。

云广白面色一喜:“有人!”

开门的人显然认得他们,怔了怔后,不满道:“是你们,你们昨儿搅了主人的满月宴,今日又来干什么,主人家今儿心情可不好,再想来闹事没昨儿那般容易放过你们了。”

姜蝉衣忙拿出字据道:“我们是来赎昨日抵押给你们大公子的物件的。”

云广白徐青天也忙点头。

那家仆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确认是他们公子的印章,才面色不佳的道:“等着。”

说完,他就将门关上折身离开了。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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