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没了生息。

齐衍舟握住那双手,跪坐在原地,直到伍岳怒吼一声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她才愣怔的回过神来。

人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时,饶是伍岳这般的铮铮铁汉也忍不住伏在伍声愈渐冰冷的身体上痛哭起来。

那哭声回荡在四四方方的中庭连廊之下,引得周围路过的仆役和都督府内的军士们都有些于心不忍。

与之相反的却是锦衣卫众人的神情,相比起与伍声毫无干系都不忍垂泪的一众人,他们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于冷漠。

齐衍舟见此情景,不禁想到伍声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她被刀割破的肩膀还在向外渗血,骤然被伍岳用了力气推倒在地上,还刚好是受伤的那半边肩膀撑地,疼的她皱起眉来。

可,眼下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用另一只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见面前忽而有一只骨节分明男子的手朝她伸来,大约是得力于手臂上缠绕金线的赤色缚臂,那手臂的线条束的惹眼。

她顺着那手臂向上望去,恰好与沐晖墨色双眸撞在一起。

二人的目光交织缠绕,彼此的身影交互于对方的眸中,最终还是她眼角上附着的一滴泪,让锦衣卫大人败下阵来,仓惶的挪开了眼。

她将手轻轻放于他的掌心。

此时两手贴合,他手掌上有习武之人经年留下的茧子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掌心。

她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可还未来得及令她品出那感觉是什么,下一刻稍一用力,她便从地上被沐晖扶了起来,两人紧贴的手便也就此分开。

齐衍舟轻声道:“大人,伍声最后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沐晖没有出声,像是在等他说。

她便继续道:“伍声说,他是打心底里敬佩大人的,所以才从南院来到了北镇抚司。方才那李州从背后袭来,伍声原本可以不必管我,可他是为了大人能洗脱冤屈才将我一掌击开,自己生生受了李州一剑……”

“大人,伍声说他不是南院的狗……”

“可否请大人将伍声为何而死晓谕镇抚司众人?也好让他安息。”

她说到末尾处,已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沐晖敛着一双英气的眉目,安静的听完齐衍舟的话后,才重又抬起头望向他:“好。”

虽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经由沐晖口中讲出,却已胜过旁人万千。

沐晖眸光又从他惨白的面容上移至他还在向外渗血的肩膀,那单薄的青衫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一段,伤口看上去虽不是很深,但渗出的血液却还是湿漉漉的将肩膀上干燥的衣衫一寸寸蚕食。

沐晖冷峻的面容上生起些许不悦:“你那肩膀的伤?”

齐衍舟听得沐晖开口,也望向自己受伤的肩膀,惨白的脸上勉力撑起一个笑容:“不妨事的,大人。马上便要到约定的一个时辰了,还是快些带李州一起过去……”

她边说着边向前走,可还往前两步,便觉脚下一软,幸得锦衣卫大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沐晖见他这虚弱脱力的样子皱眉道:“你这幅样子如何面见陛下?先去换身衣服再说罢。”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扶着他,命手下的人将都督府中庭连廊旁一间存放案卷的书阁打开了。

沐晖扶着齐衍舟找了个地方坐下,接着便用手将他肩膀处的伤口和被血渗透的衣衫小心的分离。

虽沐晖已足够小心翼翼,可紧贴着伤口处的衣衫因部分血迹已经干涸,衣衫与伤口粘连在一起,在分离的时候还是疼的叫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沐晖脸上的神情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褐色瓷瓶,将瓶塞打开,接着便准备用手将齐衍舟被锋刃划破的青色外衫解开。

可锦衣卫大人的手刚刚贴上去,却见他已用手死死挡在领口间。

沐晖不解的望向齐衍舟:“你挡什么?”

齐衍舟涨红着一张脸,轻声道:“大人……我自己来……”

齐衍舟因是女扮男装,平日里说话已刻意改变自己的音色,此时因身体乏力和伤口的痛处,让她一时竟忘记了伪装自己的音色。

那声音发出来便带着三分的颤音,七分的旖旎,再配上此时如墨般的青丝下,一双满含雾色的双眸颤动着望向他,如月般美好的一张脸浮上了层层粉光,和那正在向外渗血的伤口两相融合,美的叫他心颤。

虽都为男子,可不知怎地,沐晖竟鬼使神差般的在下一秒背转过身去,且觉得理应如此。

他只将手中的衣衫和赤色的药瓶向后递给了他:“是止血的药,你在伤口上略洒些便可。”

齐衍舟接过锦衣卫大人手上递来的衣衫和药,见沐晖背转过身去,便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稍稍又向着书阁里走了几步,这才安下心来将外层已满布斑斑血迹的青衫褪了下来。

她将赤色药瓶中的药粉倒了一些在肩膀处,随着药粉覆在伤口之上,那不断渗出的血果然也不再流出。

锦衣卫大人久经沙场,能随身携带的必然是上好的止血药。

只是那即刻起效的药粉洒在伤口之上,几乎是同时,灼烧般的痛感便霸道的攀附上她的整个身体,本就虚弱脱力的她此时哪里能承受得住。

还没刚伸出手扶向那书阁的柜子,却见本就因摆放的案卷分布不均而摇摇晃晃的柜子,彻底向后翻去,连带着一排排的柜子顷刻间全都倒在地上。

沐晖本背着身子站在门口处等待,此时听见里间声音,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忙进去查看。

便见屋内一片狼藉,唯有齐衍舟抱着那件白衫缩在角落里惊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沐晖本想走过去将他扶起,可目光却骤然间望见他白衫之下光洁一双肩。

他向前的脚步和他的目光都戛然而止。

齐衍舟只看见沐晖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出去,又听见外间书阁的门打开又合上。

接着是一个身影快步走向她所在位置的那一扇窗下,她从窗外模糊的人影辨别出沐晖挺拔的身形。

他沉声道:“我在外间等你。”

待齐衍舟换好那一袭月牙色衣衫再从书阁中出来时,外间的锦衣卫们已收拾好了一切。

伍声被人覆上白布抬了出去,伍岳也收敛起悲怆的神色,转而一脸肃穆的站在锦衣卫队伍中。

沐晖一袭绯红色锦衣,挺拔如松般站在一众锦衣卫之前,正敛着神色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衍舟到底不是北镇抚司中人,此时也不便过去,只远远的站着。

不过不用近前,她也知大约是在说伍声的事情。可观那下面的一群人,除了作为兄长的伍岳悲怆及连睿面上不忍之外,其余一干人等皆是毫无反应。

齐衍舟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了这内里的各种原因,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刻便先略过不表。

她在原地等着,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想着等下面见重安帝时如何回话。

沐晖在对一众锦衣卫说完话后便走到了齐衍舟身边,因方才的一些小插曲二人此时都有些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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