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洋呆滞在原处,脑子一片混乱,他家算是在村尾,没几步就能往山上去。

白天都乐意往山上去找找山货,晚上都离得远远的,以前还听说半夜被野猪把家给撞烂的。

眼前一片漆黑,能微弱看见柜子的边缘,手里拿着一块炸带鱼。

光听见那一声门板吱呀,再没其他脚步声,他缓慢的转动自己的脑袋。

一股冷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刚看到右边的墙他就卡住,闭上眼睛,没敢再往后看去。

这都大过年了,难不成还有人上门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昨天还听见王婶吐槽自家留的鱼差点丢了。

“咔嚓-”

闫洋咬了一口手里鲜嫩多汁的炸带鱼,凉掉也还鲜美着,鼓起勇气面对身后的恐惧。

一个毛绒的东西从他的脚边擦过,在寂静一片中,感官更加灵敏,能清楚感受到柔软的毛发抚过皮肤,鸡皮疙瘩冒出来。

猛的低头,一看是只不大且瘦弱的猫,毛色融入黑暗,只有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有些渗人。

闫洋松口气,他还以为是有人来偷他们家东西。

谁想到小猫动作灵巧,没听见一点动静,几步窜到旁边炕上,打算往炕柜上跳。

“诶诶诶!”

闫洋看着离近的闫妍,连忙张开双手拦着,万一给他妹妹咬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猫就这样半夜窜到人屋子里。

“嗷呜~”

小猫知道自己不被允许,冲着人细声细气地叫唤,听着有些可怜。

边月刚醒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被眼前一动不动的黑影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不老实搞些什么东西,坐起来看到炕上多了个黑糊糊的东西,才清醒过来。

“哎哟,这是个啥东西!”

“猫。”

闫洋小声回应,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炸带鱼,有些心痛,准备趁着夜色捡起来。

“喵~”

都没反应过来,只能隐约辨别出,从炕上跳下,一溜烟钻出去了。

屋子里瞬间变得明亮,眼前变得清明,闫洋爬上炕,乖巧把炕柜里的新衣服拿出来,放在枕边,乖巧躺下,拉起被子。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把衣服搭配好,好期待明天穿新衣服啊!]

[我还以为是吃夜宵了,突然又上播了。]

边月下床,搭上外套,踩着鞋,没注意地上有块黑糊糊的地方,迈出大步,推开门,进了厨房。

春寒料峭,两只小鸡羽翼逐渐丰满,还没敢把它们放到外头去,可别被猫咬死了。

越过堆在一起的干柴,角落里的小鸡没被灯光影响,在自己的窝里老老实实,或许是被走路带起的冷风凉到,抖了抖身子。

“吓我一跳,都还全乎着呢!”

[难不成又有人来偷鸡了!]

边月松了口气,把大门锁得严严实实,别说猫了,连苍蝇都别想飞进来,钻进暖和的被窝,立马恢复如墨般的夜色。

外头好像也有光亮闪过。

大年三十,都不用人喊,边月就看见穿上新衣裳的闫洋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新衣服。

灰棕色的棉布衣服,套在穿了多年有些缩水的毛衣外头,屋外孩子们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笑着闹着,被家里喊回去。

今天白天都是为晚上年夜饭,做准备。

[还在回家的高速上,好困啊-]

[一大早被喊起来吃早饭,就要开始忙活了。]

边月把甑子端出来放锅里,多加了两大瓢水,泡了一夜的糯米淘出来蒸上,几乎是把家里所有存货的都拿出来了。

闫洋坐在灶前,能听见里头烈烈的燃烧声,脸被橙红的焰火照亮。

许久未用上的大石臼和木棒槌洗净晾干,放了大骨头锅稳稳当当放在炉子上炖着,把牛肉捞出来和卤菜放在一个盆里。

目光所及,都是吃的,看得人欣喜,家和富足。

边月正把米缸填上,这是为了祈求明年还能不缺吃食,如同年夜饭上有鱼有鸡一样,一个是年年有余,一个是有计。

“咪咪~”

小猫从大开的门里钻进来,到了昨晚上捡到炸带鱼的地方,却没有两脚兽在。

熟练地跳上炕,找到昨天闻到香味的地方,盯着盖帘遮住的盆。

边月听见动静进屋,白天看得分明,是一只狸猫,有些眼熟。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来屯里的,春耕夏忙的时候,准能在田里看见抓田鼠的它,眼疾手快,从没落空过。

孩子们就跟着他屁股后头掏出被偷走的粮食靠着自己摸到的小鱼为他

眼下这只猫,或许是因为找不到老鼠吃,亦或是被炸带鱼的香味所吸引,找到边月家,祈求食物。

听着期期艾艾的叫声,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准是饿着了才上门来。

[养只小猫又好不了多上两次主播就留下来吧多可爱呀]

[这小脸圆乎乎的,身上瘦长条,多半冬天没找到吃的,饿了。]

“你自个儿会抓老鼠,还来我这儿要吃的?没辙!除非吃的不多,把这屋里老鼠抓灭绝了去。”

边月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一边擦着闫妍的脸蛋,一边说着自己的要求。

“嗷呜~”

小猫一下子从炕上窜下来,从门帘底下钻过,人都反应不过来,一下就看不见了。

边月还以为小猫失落地离开,给闫妍摸上香香,抱到厨房,没想到,溜达到灶门前,低头啃着昨天丢下的鱼骨头。

“娘,我们能养猫不?”

闫洋看得认真,牙齿咬断鱼骨头,狼吞虎咽。

“把你的饭给它吃,你别跟我哭鼻子就行!”

边月收回心思,把闫妍喂了,背在背上。

端出已经变成洁白油浸透亮的皮冻,切好,直接沾着酱油蒜就能吃。

闫洋扒拉出灶里烧热的红薯,几口啃完,把饥饿的肚子填饱,马上得干力气活了。

九成熟,糯米的甜香气味传出,还带着甑子的木质香气,整个端出锅倒进石臼,冒着滚烫的热气。肉眼可见,米粒间粘稠的丝线。

“快去,把手洗干净!”

边月朝两手呸了一口,高高举起木棒槌。

“砰——”

[八十!]

圆滑平整的木锤接触到松散的糯米,沾上凉水,又重重敲击,保持着节奏。

闫洋蹲在大石臼前,用沾凉水的双手翻动糯米团,保证让每一粒米都能被打到,捣烂成泥。

“砰-砰-砰——”

[四十!四十!八十!]

打糍粑是个力气活,讲究快、准、稳、狠,要打得均匀,打得瓷实。

边月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有节奏的使劲儿敲打糯米团,变成看不见米粒的粘稠状态。

棒槌高举,能拉扯开,白色如瀑布。

在无数次敲击拉长中,糍粑团的温度逐渐下降,闫洋舀了瓢热水进去,边月立马搅动,一个水润洁白如萝卜的糯米团被放到盖帘上。

忍不住扯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品尝,糯叽叽,柔软细腻。

边月拿出一个干净的大簸箕,撒上干糯米粉,把糍粑揪成小团丢进去,按压成圆饼状,翻面滚动,这样的糍粑能放很久。

打糍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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