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柔福宫东偏殿檐角挂着的宫灯将一地的薄雪映照得惨败一片。窗外是萧瑟肃杀的冬日,门内压抑的气氛同样让人如溺水一般窒息。
“都这个点儿了,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靠在软榻上的宫装丽人微拧着眉头,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尖不耐烦地拨弄着茶盏盖。
大宫女晴儿微微曲着身子,安慰道:“美人安心静气别着急,奴婢早早就打发了小方子去探听消息了。皇上勤于政务,又是晚上一两刻也是有的……”
“安心静气,安心静气!还要我怎样安心!
上个月皇上只来了后宫三回,周昭仪独占两回,养着二公主的蒋婕妤也得了一回,她们一个有宠一个有女,自然比我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强。
可是如今十二月也过了一多半,吴婕妤那早早就得了恩宠不说,江才人前儿个也被翻了牌子,再等下去,只怕我都要排在钱宝林之后了!
钱晓晓不过是个八品笔帖式的女儿,寒酸的破落户,若是连他也比不上,等到年节朝廷诰命入宫探望,我又有何脸面见父亲母亲?怎么和京城那些人人一双势利眼的夫人们打交道?”
擦啦一声,薄如蝉翼的白瓷盏被盛怒之下的郑锦书扫下桌台,在灰黑色的砖石地上砸了个粉碎。
雪夜寂静,远远能听见忽远忽近摇曳的铃声,虞韶低垂的眉眼暗光一闪,膝行两步,将碎裂的瓷片和散落的茶叶收拾起来拢在手心,碎片尖锐,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少女娇嫩的肌肤,刻意用力之下,不一会儿就有鲜红的血珠从素白的指尖滚落。囫囵咽下喉头的痛呼,虞韶双手交叠叩首而下,“小主息怒,小主息怒……”
“笨手笨脚的贱丫头,待在这里就只会惹人心烦!还不快滚出去,没得晦气!”昂贵的蜀锦裙摆上,姑苏绣娘花费一整个月刺绣而成的双面金线蝴蝶在烛火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肩膀一痛,郑锦书的绣鞋蹬上了虞韶单薄的肩头。
赵煜刚进门,就见一抹青绿色的身影如同被寒风摧折的柳枝,柔弱地倒在地上。而自己新纳进宫的郑美人,画着华丽妆面的面容在怨怒之下颇显狰狞,俨然是一副欺凌弱小的恶霸模样。赵煜本就对勋贵门送入宫来的妃嫔心中不满,见到郑锦书这样一副跋扈模样心中更添了几分不喜。
郑锦书忽然见到御驾,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裙摆,期期艾艾地站起身来,干巴巴地解释道:“臣妾不知道皇上……皇上会来。这……这宫女毛手毛脚,惹陛下笑话。”话音未落,郑锦书的眸子便威胁地瞪上了虞韶,“韶儿,还不快退下!”
赵煜眉头微蹙,“朕来的时机不巧,正好明明白白地看见那茶盏是你无故发怒摔碎,这宫女不过是收拾的时候误伤了双手。你违背祖制,责打宫女已是一错,如今在朕面前都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更是错上加错。看来,郑国公不但差事办得敷衍潦草,女儿的也同样教得马虎!”
这样一番斥责已然是极重的语气,赵煜语气冷厉,帝王威压更是让一贯高傲的郑锦书都双腿发抖地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请罪,“妾身言行无状,都是妾身一人之过,是……是妾身自以为入宫为皇家妃嫔便高人一等,疏忽了礼数,与父亲无关,与国公府也无关,还请皇上赎罪……”
赵煜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郑国公虽然无能又窝囊,到底是京中最老牌的世家,没必要为了个小小美人打草惊蛇,“念在你是初犯,朕便不多加责罚。明日起,尚宫局会派人来柔福宫教导宫规,距离除夕大宴还有大半个月,若是学不好规矩,这除夕的年宴,郑美人也不用去了。”
“是……是,臣妾……臣妾谢皇上恩典……”郑锦书失魂落魄地委顿在地,看着君王绣着五爪龙纹的玄色衣摆消失在目光之中,连头上金光闪闪的三尾凤钗都失了光彩。好不容易盼着皇上来了一次柔福宫,不但没能成功侍寝,只怕明日皇上愤然离去,自己重学宫规的事情就要成为六宫妃嫔桌面上的笑料了!
赵煜的脚步,在路过俯身跪着的青色身影时,微顿了顿,小宫女先是受了主子的责难,又目睹帝王之怒,看起来像是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的单薄脊背,如同萧瑟秋风中的枯叶。一双玉笋似的纤纤素手,在殷红的血滴衬托下,让人莫名心头一揪,赵煜放缓了声音:“这伤了手的宫女也让医吏过来看看吧,美人位下宫人不多,宫女当差也是不易……”
御驾浩浩荡荡地走出了柔福宫,等到彻底听不见声响,虞韶才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掌心鲜血淋漓的伤口,心道:“看来小明子的消息果然不错,皇上因为生母之事,对于宫人多有优容。”
“你这个小贱人,从前只知道你笨手笨脚,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包藏祸心的狐媚子!”郑锦书的厉声斥责在虞韶耳边炸响,紧接着脸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郑锦书在闺中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嫡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干过掌掴这样的粗活,打得虞韶双耳嗡嗡作响的同时,自己的手心也疼了起来。当即就命令晴儿再去好好教训这个贱婢。
晴儿拧着帕子却有些迟疑,“小主,韶儿虽然笨拙,但是她刚才一下都没抬头,可见并无别的不好心思,而且宫规上才说了不得随意责打宫女,若是平日里,婢子命贱,自然主子打得骂得,只是明日尚宫局的人要来,何必要给他人添上一桩把柄呢?”
郑锦书气急了,“从前在家中,一脚出,八脚迈,如今在宫中,倒是要受这些小蹄子的辖制了!这偌大的柔福宫,整个东偏殿的宫女,还不如从前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多……”晴儿听了郑锦书的恣意言语,吓得赶紧伸手去她的嘴,“小主,如今这是宫中可不是国公府,隔墙有耳,这样的话今后还是不要说了。若是您看着这丫头心烦,远远地打发去干些杂活也就是了,何必喊打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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