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喻禾被手机闹钟吵醒。响了几声后,她艰难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将闹钟按灭。

又磨蹭了会儿,她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来,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天还没亮呢。

她的两个室友还在酣睡,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昨天老徐交给她个任务,要她去一个村子里采访独居老人。约定时间是上午九点,她特意查了导航,打车过去也要两个小时,于是定个早点的闹钟以防出现意外。

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一推开阳台的门,顿时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清醒许多。外面稀疏的树叶簌簌作响,散落一地,飘渺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看不真切。

这几天昼夜温差大,挑选衣服可要好好斟酌。喻禾翻出柜子里的羊绒大衣套上,里面穿了一件衬衫,这样温度升高就能直接脱掉大衣。

为节省时间,喻禾昨天晚上就将东西收拾妥当,直接拎包就能走。

她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两人,悄咪咪关上门。

下楼前她看了眼时间,还差几分钟网约车就到了。来不及吃早餐,喻禾啃了一个面包带上水杯就匆匆赶往校门口。

所幸宿舍楼离得不远,喻禾很快便上了车。

一路向南,她又在车上补了会觉,精神才算好一点。

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窗外的景色已经从高楼大厦变成山间密林了。

她降下车窗,发丝随着柔风舞动,轻抚过她的脸颊。

穿过曲折的公路,再往前走就是一条小路,车开不进去,司机便将喻禾放在路口。

下车之后她看着导航,上面显示再走五百米就能看见村子。

这个村子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老人村,居住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村里看不见什么年轻点的劳动力,都在外边务工,留下行动不便的老年照看家里。

这种现象值得引起社会关注,老徐也因此派她来做这个采访。

老徐事先已经打好招呼,喻禾倒也没费什么力气,一切顺利进行。

结果临走前出了点意外。

喻禾本来收拾好东西准备打个车,点开打车软件发现这地方有点偏,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司机接单。

于是她又往前走了一会,还是没人接单。

不死心的她又顺着公路走了一会,眼看越走越偏,周围全是密不透风的丛林,半点人影都见不到。

大声喊都能听见回声。

为避免迷路,喻禾决定待在原地等待,或者看有没有车经过可以载她一程。

早上只啃了一个面包,到现在她早已饥肠辘辘。

本来她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结束,正好赶回去吃个午饭,因此也没带多余的吃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体力有些不支,她蹲下来休息。

即便到了现在,她丝毫也没有慌张。

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当初她独自一人去深山里拍星空遇到的麻烦可比这多多了,何况现在时间还早,她就不信遇不到一个人。

闲着无聊,她对着马路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刚发过去吴真真就点了个赞。

喻禾怀疑她就住在朋友圈里。

吴真真:【你不是采访去了么,又跑哪玩了?】

喻禾回复她:【打不到车,等待ing~】

她发过去后手机弹出窗口提示她电量不足,喻禾怕等会联系不到人,将手机揣进兜里,没再看。

正当她快睡着时,一道白光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阵阵,一滴雨水砸在她的鼻梁上。

天空中仍是艳阳高照,一圈圈光晕晃得人睁不开眼。

太阳雨竟然让她遇上了。

“这么倒霉的么?”喻禾连忙站起来,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避雨。

可惜四面全是树木,近旁也没什么可以挡雨的角落。地上只有一根树枝,显然没什么用。

雨点越来越大,地面很快被洇湿。

她将包放在头顶,头发早已成缕,水珠顺着发梢滑进锁骨里,鞋子上也沾满泥泞,整个人狼狈不堪。

雨是斜着下的,即使她拿着东西遮挡也无济于事,喻禾的视线已然模糊,只盼望着这雨早些停。

“有人么……”喻禾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多落在身上的雨珠。

像是跟她故意作对,雨势渐大,地上飞舞着大大小小的水花,她的耳边只听见哗哗作响的声音。

脑袋晕沉沉的,喻禾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滴——”

正当她不抱任何希望之时,一辆车鸣起喇叭,出现在视野中,在雨幕里朝她驶来。

喻禾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反应,她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间她看见车停在她面前,一人撑着把黑伞从车上走下来。

喻禾蹲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两人距离慢慢拉近,直到他单手插兜将伞举过她头顶,喻禾才看清他的面容。

“徐姜秩?”喻禾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希望我出现在这?”他的声音与雨滴砸在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若即若离。

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她没哭,被突如而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她也没哭,却在看到徐姜秩的那刻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徐姜秩愣了一下神,随即俯身将喻禾捞起来拥在怀里。

他单手环住她的腰身,使喻禾尽量避免雨水的沾染,身体感受到她的冰冷,另一只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收缩。

“先上车。”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徐姜秩替她打着伞,看她进了副驾驶才快步走进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嘈杂的雨声被隔绝在外,车内温度陡然升高。

喻禾紧咬着唇,止不住发抖。

“毛巾。”

喻禾伸出手接过,擦了擦头发,看见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把外面的衣服脱掉,换上这件,干净的。”徐姜秩递过去一件外套,将头转向另一边。

喻禾一一照做,沉默着脱掉由于浸了雨水而变得异常沉重的大衣,将干净的衣服披在身上。

“好了。”她开口。

失温的身体渐渐恢复温度,她拉了拉衣服,试图索取更多温暖。

徐姜秩没有立即走,而是靠在椅背上,舌尖顶着腮帮,压着火气:“没有找人帮忙么?”

“我以为能——”

徐姜秩打断她,“你那个朋友呢?”

“啊?”

“约你看流星雨那个。”

“我为什么要找他,我们又不熟。”喻禾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也不熟么?”他反问。

喻禾的话哽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确没想过找他帮忙,以为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事。

准确来说,她没有想要依赖任何人。

从小到大,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父母离婚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父亲也常年在外工作,就算跟她最亲近的姑妈,她也难以启齿。

她从来没有过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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