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碧空如洗,红绸飘扬,暖阳滴溜溜的明媚携在枝头,心旷神怡的清新在空中蔓延。
都城里对谈论霍贵妃的热情还丝毫未减,霍家给贵妃的‘十里红妆’浩浩汤汤送往皇城,一路喜气洋洋引得不知多少路人起哄,只差锣鼓唢呐敲打吹奏就真成送嫁妆的了。
翊善伯到昭德门前撞见霍家给贵妃送零用的热闹场景,没驻足就递牌进内廷。杭太太相较晚大半刻钟,她多瞧会儿,装在箱笼里的珍宝没瞧见,不装箱的大摆件,看见棵比人高的血红珊瑚树、一座紫檀底座金镶五彩琉璃插屏,看得她满脸惊奇连连咂舌。
“娘都没见过那么高的珊瑚树,珊瑚树不都是放在书桌上就盆栽大吗?还有那屏风,红橙黄绿像彩虹似的,娘活半辈子都没瞧见过能有这样的屏风,宫里也有吗?”
当前皇帝的每位嫔妃都是独居座宫殿,杭婕妤住在婵娟馆,是座秀丽雅意的殿阁,放眼内廷虽然不起眼但也是雕梁画柱精巧玲珑比她母亲和兄嫂们住的宅邸还要大得多。
按规制,正四品婕妤配三十名宫人服侍,公主七岁前配八名宫婢照顾,皇帝抬抬手又多给拨二名宫娥过来凑个整数故而婵娟馆有四十名宫人,宫内还布置了小厨房。
“有啊,长春宫里就有这种琉璃摆设。”杭婕妤靠在鸡翅木罗汉床里懒懒应道,她相貌娟秀清雅自有人淡如菊的美,慵懒的气韵落在她清秀的眉梢间有种别样风情。
“这种宝物,娘想都想不出来,这得用掉多少银两啊?”杭太太四十五六岁,一身绸缎衣裳,发髻间两支金簪,就是最普遍的家境殷实的平头百姓的打扮,不说保管没人能猜出她有女儿在宫里做嫔妃,她也没什么羡慕嫉妒的腔调就是看到后就说说。
“霍家出手向来阔绰,给贵妃送108抬零用,哪怕为面子,平均下来每台零用值千八百两应该有的,这108抬合计起来折算应该值十万两白银吧。”杭婕妤也没有任何羡慕嫉妒,哪怕她娘家清贫、她的殿里没有一件摆设是娘家送来。
“哎呦我的佛祖爷爷,怪道都说霍家有泼天富贵,咱全家到死都用不掉那么多银子,他们霍家就这样送掉了啊?”杭太太受惊得难以想象连拍她的心口。
杭婕妤扬唇笑笑没反驳没附和,她把放在手边的木匣推给母亲,劝道:“您闲着就多享享福少做绣活,容易熬坏眼睛又挣不到几两银子,何苦?我最差的珠钗都够您做一月绣活,咱家不缺您做绣活的银两,您平日里就含饴弄孙享清福好了。”
“家里花销大,娘闲着也是闲着,做月绣活好歹能挣十两八两的,也能添补些;真不晓得银子都用到哪儿去了,以前三四两银子用一个月就过得好,现在三四十两都没底。”
杭太太接过木匣边打开边念叨:“你爹和你哥死心眼,别人来送银子还非不要,要不也能宽裕些,省得还跟你要首饰;但还真别说,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你嫌差的珠钗拿外头当铺里都能当十两银子,年前你给那好首饰当了一百两银子,都够全家年底花销了。
说起来陛下减用度都好几年了,皇后不都嫌过得拮据吗?你让皇后多劝劝陛下,啥时候就把宫里的份例恢复了吧;像你以前每月都能拿一百两白银二十副珠宝首饰还有那些绸缎,你随意给些家里就能够咱们都挺富余,哪像现在,每个月都得紧巴巴扳着算。”
削减用度后,婕妤每月三十两白银、十副首饰,绫罗绸缎也是少,她得顾着在宫里的体面根本挪不出多少补贴给娘家。削减用度前虽然只过了五个月,可哪能忘得掉?
杭婕妤叹惜:“朝廷两线作战,南北的战事都没结束,怎么着也得等打完仗以后。”下刻她话锋偏转又笑:“但也许皇后劝陛下能有用,我会多给皇后吹耳边风,娘放心吧。”
“就是说嘛,打仗归打仗,皇宫里的富贵排场不能丢了呀,连皇后都嫌过得拮据咧。”杭太太掏出手绢把木匣里的金首饰包好揣进袖中,悄咪咪问闺女:“娘在外头听说,就是现在城里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贵妃进宫前又做过娼妓又给别的男人做过小妾?”
目前,杭父在邯郸辖下的肥县任县令,杭大爷是翰林院八品小吏,没资格参加宫宴。
想当年还在潜邸,还是越王妃的郭皇后给丈夫纳妾,原本想从通房里挑个抬做妾,谁想越王嫌弃通房浅薄硬是不肯、非得要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妾,郭皇后只能往府外选。
挑选的标准就是要好拿捏,家庭简单、相貌清秀足矣不需多美,筛选遍挑中杭婕妤:爹是举人在学馆做教书先生,逢科举年还会孜孜不倦参加科考;娘做的绣活不错,靠她做绣活就能养家;上有秀才兄长下有对弟妹,本人和家人在乡邻间的声誉都不错。
读书人的傲骨,宁做小户妻不做高门妾,杭婕妤的父亲当年肯送女儿做妾是下狠心的。但不知是最后的倔强还是自身的尊严不屑去走裙带关系,越王登基做皇帝,他女儿成嫔妃,杭父也没趁机求官职仍然兢兢业业科考,终于在正徽元年高中进士。
两年前,年近五旬的杭父升任肥县县令,杭太太留在京里没有随丈夫赴任;而杭大爷在正徽四年即去年高中进士,刚入仕途还只是小吏,他家没参加宫宴自然是不太清楚。
杭婕妤手托腮,指尖捏的丝帕轻飘飘滑过她细腻的肌肤,她感受着丝帕的柔滑报个料:“是呀,这种过往非但不缩起尾巴做人还敢肖想做皇后,仗着霍家撑腰真为所欲为呢。”
“啊,啥个东西,什么想做皇后?”杭太太惊愕得待女儿再解释遍仍不敢相信:“贵妃是脑袋不好使还是得疯病了啊,陛下和皇后就没处罚她?”
“霍家还没倒,皇后哪儿敢责罚贵妃?”杭婕妤哼笑声,杭太太想想忍不住皱眉担忧:“贵妃这样跋扈嚣张的连皇后都敢欺压,能让你生养吗?要娘说你避子汤真该停了。
今年宫里就要选秀,你想想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涌进宫里来得把你挤兑到哪儿啊,再晚两年你要是没宠了你想生都生不了,还是趁早怀胎,趁你年轻多生几个。”
“现在谁敢怀孕?谁怀孕就是贵妃和太后还有霍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令愔夫人再怀胎只怕也得被暗害流掉。”杭婕妤不在意:“再过两年吧,霍家也没几年了。”
杭太太真看不得女儿这副懒散的调调:“可你再过几年就要多大岁数,你怎么肯定你再过几年还能有宠呢?皇上不好女色啊,你说那个什么夫人她最得宠不也是每月就三四回;宫里还有那么多漂亮小姑娘,再过几年要是皇上都不来看你了,你怎么生?”
“这?”她娘考虑得也有道理,倘若再过几年她失宠了怎么办?杭婕妤烦道:“皇后和建威侯府也真窝囊,把和霍家有仇和霍家不对付的人家全都联合起来还能输吗?”
“你多劝劝皇后呀,”杭太太理所当然:“你劝皇后把霍家弄倒,对我们大家都好呀。”
“劝?”郭皇后那么软弱能劝得出来吗?杭婕妤迟疑:“那我试试?好歹试试。”
摆在案头的小巧白瓷香炉里飘出袅袅清香淡雅悠扬,窗台前花瓶里今晨新摘的杏花枝优美婉约又夺人眼球,檐下挂着五岁半的大公主喜欢的风铃,真是一段惬意好春光呀。
翊善伯踏进内廷后走到半途被皇帝召见,因此陪皇帝陛下说完话才去看他孙女翁美人。
翁美人住在拾翠阁,跨进殿门,迎面而来的是座荷花池,池塘里绿藕浮清波,几尾金鱼嬉戏莲叶间;经石桥走过荷花池有假山流水叮咚,花红柳映间坚固的秋千架趣意横生。
拾翠阁是座活泼的殿阁,与之相应的,殿阁主人也偏活泼。从五品美人配十五名宫婢,在翁美人有孕后皇帝连番给她拨宫婢,而今拾翠阁有二十名服侍的宫人。
而论在后宫的得宠,虽然皇帝对女色淡淡也基本雨露均沾但自然还是能比较出,撇开郭皇后和新进宫的霍贵妃不论,最得宠的是令愔夫人,翁美人次之,往后属霍秀仪和杭婕妤,排在末梢的是喻秀仪和从六品的倪芳华,总体而言谁都有宠,后宫还算平静。
翁美人靠在美人榻里喝银耳羹,对于宫婢禀告她祖父来了,她眼皮都没抬。
从五品美人的份例没有燕窝也没有银耳,至少得是正五品才能每月有二两银耳的份例,四品的宫妃才能每月有二两燕窝的份例,还是她有孕后额外每月给她拨二两燕窝二两银耳;娘家还会补贴,她不嫌燕窝少,她嫌银两少。
瞧见祖父进殿,翁美人凶巴巴得就跟祖父要银两,宫婢们不需美人吩咐就奉茶水糕点;茶水备好后,翊善伯把宫婢们全都遣退,慢悠悠问:“美人是在生老臣的气吗?”
“对啊!前天宫宴要不是被祖父你拦着,我肯定要再求陛下,没准陛下就能同意了,那样我的皇儿就不用抱给贵妃养,我就能自己养皇儿了,都是祖父你害的!”翁美人逻辑通畅:“你得多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然的话,我就反悔再去求陛下,陛下怪罪让伯府担着。”
翊善伯撩撩袍坐在美人榻前的锦凳上还价:“老臣在昭德门前碰见霍家给贵妃送零用,108抬零用大概值多少价?美人若是能估得出来,再拿这一百两银子不迟。”
“哼!”翁美人瞪瞪她祖父,想霍家财大气粗就往多猜:“能值五十万两白银吧。”
“以老穆国公的心性,给贵妃送零用没值个百万银两拿不出手,老臣猜珍宝价值就有百万银两,现银应该有美人猜的数,这108抬零用作价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翊善伯给答案,翁美人瞪圆眼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不得把霍家的家底挖掉个窟窿?”
翊善伯有点惊奇:“美人还知道霍家有多少家底?”
翁美人不假思索地甩甩手:“猜都猜得出来嘛,肯定有千万家资。”
翊善伯失笑,端起茶盏喝茶;翁美人睨斜她祖父,挺起腰板捧孕肚,雄赳赳气昂昂放话:“看贵妃的祖父给孙女送零用连把自家家底挖掉个窟窿都肯,再看我的祖父,平时五十两,害我皇儿要被抢走后还连一百两白银都不肯给,祖父你就不羞愧吗?”
“贵妃的祖父是什么人物,谁敢和老穆国公比,老臣何愧之有?”翊善伯放下茶盏,毫不羞愧地表明:“反倒是美人你掉在钱眼儿里斤斤计较,对养胎不好。”
“哼!”翁美人昂起精巧的下巴反谴责:“喻秀仪是庶女,她爹每年都给她补贴一千两;我可是嫡女,你们每月只给我补贴五十两我都没嫌,现在祖父你害我皇儿要被贵妃抢走了,让你多给我补贴五十两又怎样?伯府少这五十两银子吗?”
“美人嫌低品份例的摆设和首饰绸缎既少又差,伯府给您送;美人嫌低品份例的胭脂茶叶香料都不好,伯府继续给您送;美人嫌低品份例没有燕窝,伯府接着给您送。”
翊善伯慢条斯理反驳:“再说银两,美人还在伯府时的月例银是六两,现在有十五两,伯府还每月给您送五十两白银,您应该过得很宽裕,您还要那么多银两来作甚?”
翁美人毫不噎道:“宫里能和家里比吗?宫里哪儿不需要用银两?伯府给我补贴再多还能面面俱到把日常都照顾到吗?一月多少蜜饯鲜果都定死的,我每月就十五篮鲜果想每日吃篮新鲜果子都没的,那我想吃,不得另外掏银两买,这还是最浅的。
我打点个御前的小太监都得用二两银子,我也不敢想能做高位娘娘,四品,正四品我就能过得舒服不需再向家里要补贴,可我现在才从五品,家里多给些补贴又怎样?”
翊善伯凉凉道:“按美人之意,陛下将内廷的份例再增加些又怎样?”
“朝廷在打战嘛。”翁美人蔫儿了:“国库都入不敷出,哪还有让后宫奢靡的道理?”
“从五品嫔御每月的份例有失皇家体面吗?”翊善伯再问,翁美人蔫巴巴:“没有。”
“陛下为何大肆削减内廷用度?”翊善伯教导道:“诚然,国库维艰,减少后宫的花销,皇帝的私库能多匀些补给国库,这是陛下体恤边境将士百姓的爱国爱民之心。
但,会仅是如此吗?皇家奢靡自古有之,有奢靡就有贪腐,陛下是要治这股歪风邪气。美人拿二两银子就能打点御前的小太监、用一两银子就能把十日的鲜果买到;可换做以前,只怕美人买一篮鲜果就得用一两,拿十两银子贿赂小太监,人家都不屑搭理你的。”
“不会吧?”翁美人怀疑:“我月例银子都才十五两,一小太监还能嫌十两少?”
“陛下整治内廷前,皇宫就是座销金窟,十两银子掉在水里连个响声都不会有,伯府即使每月给美人补贴三五百两银子都不够你用。”翊善伯冷笑道:“可奢靡成风换来的又是什么?是内监中饱私囊贪腐甚巨而上达天听的言路堵塞,积久弊生竟成国之蠹虫!”
翁美人最怕祖父讲道理,讲讲大道理就能压得她一败涂地:“我不多要就是了。”
“四品的用度就能过得舒服了,皇后娘娘何苦嫌日常拮据?”翊善伯隐晦拓展,翁美人愣了愣,神情古怪地看向她祖父,伯爷含蓄教道:“在宫中至少该有粗浅的看人本事,皇后娘娘既喜怒多行于色,美人多少就该看懂几分郭皇后的性情。”
“嗯…嗯嗯,我懂我懂,祖父你放心,我懂的。”翁美人想到件事略神秘得和祖父交流:“祖父你听说过没有,我昨日刚听到,最近大家私下悄悄在传:霍家死期不远矣。”
“美人也信吗?”翊善伯笑着再端起茶盏来喝茶,翁美人喝口银耳羹,应道:“信啊,霍家现在可是有两笔账呢还能逃得过吗?一年前是霍蓁蓁妄图强抢后位,现在又轮到贵妃,真当陛下是泥捏的不成?我看陛下彻底掌权后处置霍家,太后都别想能落好。”
任工部尚书能算得上位高权重的翊善伯问孙女:“美人可知霍家因何敢强抢后位?”
翁美人想也不想就答:“他们霍家嚣张跋扈霸道狂妄得眼里都没有陛下和皇家了呗。”
“可霍家若狂得都敢欺压皇家,圣人还能容得吗?何需等到陛下掌权后再收拾霍家?”翊善伯提出矛盾点,翁美人发现竟不能反驳:“那、那圣人为何不处置呀?”
“这就证明霍家目前还在圣人和陛下的宽容范围内,对吧?”翊善伯引出结论,翁美人惊得深呼吸不愿相信仍坚持己见:“强抢后位羞辱陛下践踏皇家尊严,怎么可能再容?”
翊善伯轻描淡写:“兴献侯夫人母女蛊惑太后意图强抢后位,与霍家何干?陛下将来雷霆大怒,拿兴献侯夫人母女不够不还有佟家吗?”他话落,吓得他孙女差点捧孕肚蹦起来:“什什什什么呀?这和佟家能有什么关系,霍家在强抢当然是处置霍家呀。”
“老臣给美人打个比方,”翊善伯循循诱导孙女:“比如,贵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尖尖,若贵妃惹得陛下震怒,陛下雷霆大怒之下将关雎宫所有宫人杖毙,这处置有何不妥吗?”
呃?翁美人犹豫:“可,可霍家对陛下能有那么重要吗?陛下又为何要迁怒佟家呢?”
“同件事是谁都能做吗?强抢凤座,太后能做老穆国公能做,兴献侯夫人母女能做吗?”翊善伯讥讽:“佟家可是娘家,佟尚书不清楚他女儿在羞辱陛下践踏皇家尊严吗?他能摘得干净吗?佟家能扛得住帝王之怒吗?不能啊,那他不阻拦不就是在找死吗?”
“对哦,佟尚书没阻拦就是活该要找死呀,佟家和霍家的罪过应该是相当的。”翁美人反应过来又不懂:“可是祖父,你说老穆国公能强抢凤座?这是指霍家能没事吗?”
翊善伯默认道:“美人可知道若霍家倾覆对朝堂会有多大的影响吗?”
翁美人有自知对朝堂不懂但是吧:“能有多少影响,陛下还能少得用的大臣吗?”
“朝廷必须要稳,生乱则恐社稷有危。”翊善伯拣简明扼要的点拨:“霍家能做当朝第一豪族是本事而能坐稳第一是能平衡各方令君王满意,若霍家倾覆,朝廷要生乱的。”
“怎么可能?”翁美人不信:“有的是能用的大臣还能少他们霍家就不行了吗?”
翊善伯耐心地细细解说:“霍家倾覆不是单指霍家倒台而是指从属霍家的势力全得倒塌,现今的局势是霍家第一晏家第二相互掣肘平衡,可现任英王的祖父生前曾权倾朝野,圣人是决计不会再让晏家登顶,若要除掉霍家就得把晏家也连根拔起。
当朝第一第二两大豪族若倾覆,将有多少势力为争他们的位置而斗得头破血流?何况他们平稳朝纲的能耐让圣人和陛下都满意的,新登顶的家族不可能再做的更好,可郭皇后辞位对朝堂有影响吗?没影响啊,那么陛下将来处置佟家发泄怒火后又何必再动霍家?”
国母尊位啊,对朝堂没影响?!她祖父那么贬国母尊位,翁美人是有些不忿想反驳的,可再三思量发现换掉郭皇后对朝堂真的没影响连对后宫都没影响呢,她郁卒!
“霍家就那么重要吗?连强抢后位羞辱陛下践踏皇家尊严都能没事?”让她好憋愤啊。
“应该说,若非能自保,霍家怎敢挑衅帝王尊严?”翊善伯殷殷叮嘱:“美人对老穆国公要存敬畏,有敬畏,你才能看懂霍家的厉害,看懂霍家的厉害能让你在宫中少走弯路。”
翁美人蔫头耷脑地哦声摆明就是在随便敷衍,翊善伯也不恼,乐哉哉戳孙女的死穴:“霍家行事若是连美人你都能看得明白,霍家岂不早就被弄垮了?美人觉得有道理吗?”
“……”憋屈啊!翁美人愤愤指责:“有道理!可祖父你这样贬自己的孙女合适吗?”
翊善伯笑道:“那么,当年菊花宴上太后为何肯挑喻秀仪充盈后宫,美人思考过吗?”
喻秀仪的同母哥哥就是被霍鹣娇退亲的那位,翁美人看她们俩不是冤家路窄就是冤孽啊:“我就一直想不通嘛,而且这几年每每霍鹣娇故意针对她,太后都没偏帮过,有时还能主持公道训斥侄女,连霍鹣娇找她爹穆国公都没用。”
“给文郯侯卖个好又何妨?霍家行事看似跋扈,实则很少树敌,霍家的度量更比朝中多数人家都大得多,就像昨日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尽是对霍贵妃的议论,可霍家稳如磐石。”翊善伯忽然就想起个感慨:“老穆国公曾说,他有多大胸襟就担得起多盛辉煌。”
翁美人真不想承认她祖父分析得有道理,她咬咬唇求证:“所以,像祖父你、像丞相他们这种朝堂的重臣都很清楚霍家根本不会出事吗?那,贵妃真的会晋位吗?”
翊善伯只道:“郭皇后的前路已定,低位嫔御生的皇嗣能抱给贵妃养,多好的事,别人想求都还求不来的好事能落到美人的头上,美人应当高兴。”
“可我高兴不起来啊。”她的皇儿隔几日就会踢踢她跟她打招呼,现在皇儿要被抢走,她怎么可能再有好心情?翁美人小脸耷拉,翊善伯就问:“美人可知你若不高兴,传到贵妃和太后耳中令她们疑心你不乐意把皇嗣给贵妃养,对谁最不好吗?”
“伯府!”翁美人瞪眼祖父飚出两字,翊善伯说:“错啦,是对美人腹中的皇嗣不好,孕妇心情好才对胎儿好,美人不高兴对腹中的皇嗣能好吗?传到贵妃耳中,贵妃岂能没疙瘩?等到皇嗣生下来抱给贵妃养,美人还想让贵妃对你生的皇嗣好吗?”
翁美人悲催的:“就真的不能再求求陛下吗?也许陛下能同意让我自己抚养皇儿呢。”
翊善伯打击道:“正徽二年十月的秀女入宫,陛下是心急要皇嗣吗?没有,陛下下令,你们年轻又刚入宫还不熟悉宫廷生活、若有孕恐会手忙脚乱故赐避子汤,可不是避一两月而是避到正徽三年腊月三十。基于此,诞育皇嗣有可能能连升三级吗?
再者,杭婕妤自潜邸入宫封婕妤以来四年多都不曾升过品阶,她可是潜邸的老人,陪伴陛下多年还育有大公主,若是美人只陪伴陛下两年多就与她平起平坐岂不伤杭婕妤的心吗?更何况贵妃新封,低位嫔御诞下皇嗣,不交给贵妃抚养岂不是在打贵妃的脸?”
“可是、可是……”叫她怎么能甘心把她的孩儿给贵妃养?翁美人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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