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黔州饶县籍人士江氏初月,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竟口出狂言辱及圣上与镇国长公主,罪在不赦。其人不知礼数、狂悖如此,其师、其兄等教导无方亦有罪。”

沈长乐不再与江初月多言,直接给他刚才的言论定了性,紧接着便是判罪。

“……以上人等,不论男女老少,悉由江南道地方官员遣人押送入京,待吾禀明陛下再做处置。”

自听到第一个字起就变了脸色的人,等到最后一个字落已经面如白纸一般。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江郎君此番求仁得仁,还不跪下谢恩?”

“你……你……”他强撑着开口:“你不能这样做,这是诬陷!”

声音已经颤抖的语不成调了。

“我要面见圣上,圣上是明君,绝对不会同意的……”

区别与最开始,沈长乐此时已经失去了跟江初月继续辩论的兴趣,没有管他还在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对其他人道:“行了,都散了吧,至于江郎君,想走便让他走,不用管。”

“是。”

沈长乐没有再回书房,即使她收到下人的报信就立马赶去门口导致公务才处理了一半,她此时也没心情继续了。

她确信江初月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但对方的违逆之举还是影响了她今日难得的愉悦心情,让她心中的阴暗暴虐情绪不停滋生。

“寒刀。”

“在。”

“你亲自跑一趟,叫华娘来见我。”

“是。”

寒刀行礼告退。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

“殿下,江郎君离开了。”

沈长乐说不上是惋惜还是什么,只觉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很快云映华就到了。

“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

“养了只不太听话的小宠物,怕是会闹出些事来,你盯着点,让他别捅破天也别把自己玩死……”

简单了解一番的云映华心中惊奇。

不怪她诧异,而是这铁树开花一样的事让人很难保持淡定。

同时也不由得好奇这江初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向来对男女之事无感的明昭郡主动了心。

要是让一直忧心外甥女人生大事的陛下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沈长乐一眼就看出了云映华在想什么,淡淡警告道:“这件事要暗地里办,若是泄露出去我拿你是问。”

云映华连忙正色保证:“臣谨遵殿下之命。”

“去吧。”

等云映华领命离开之后,早已从永安公主府回来的荷风给沈长乐奉上茶盏。

“荷风。”沈长乐叫住人。

“奴婢在。”

“刚刚我对华娘说的也是打算对你说的。”

“这件事要瞒着舅舅,你可明白?”

“尤其是江初月疑似能解我头疾之事,我不希望除了你们几个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荷风心中一凛,屈膝:“殿下放心,陛下既然将奴婢给了您,您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没有您的允许,奴婢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另外奴婢也会再好好敲打府上下人,保证他们不该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沈长乐亲手将人扶起来。

“不用紧张,伺候我的这些人中属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又最忠心,我自然相信你,不过是多叮嘱一句。”

“毕竟兹事体大,你该清楚舅舅对我的爱护之心,我这头疾已经成他的心病了。”

荷风闻言再次为郡主对江郎君的在意而心惊。

她自然懂得郡主的未尽之意。

她也是郡主身边这些人中唯一知道天子有意将帝位传给外甥女的人。

所以,相比于其他人,她对天子对郡主的疼爱有多深更为了解。

经过郡主这么一提醒,她马上就想到了一旦天子知道了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江郎君会比现在惨一万倍。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被当作一个人而存在,而是一味药。

药是不需要有思想、有意志,有感情的。

为了让这药能老老实实、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全心全意地为郡主服务,一向宽厚温和的帝王会不惮施以最残忍的雷霆手段。

再考虑到江郎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荷风打了个冷颤,不愿再深想。

不管怎么说,郡主的这一番吩咐都是在保护江郎君。

也许郡主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内心对江郎君的在意是远超表面展现出来的。

……

江初月之前就打算亲自敲登闻鼓,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屈从权势。

现在他所要对付的权贵又多了个明昭郡主。

而这位郡主,早在他之前刚来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有多受帝王疼爱。

所以,江初月虽然打定主意仍按原计划击鼓鸣冤,面见天子陈情,心中却多了一些忐忑。

他不确定若事涉明昭郡主,最终会如何。

江初月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当今在位这些年表现出来的爱民如子,即使心里有偏私,面上也定会克制,依照法理给他一个公道。

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圣上对他不满,做些惩戒。

但江初月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却根本没机会面圣。

登闻鼓就在那里摆着,没有人阻拦,他敲鼓以后也立刻就有专人受理。

但是,只要他一提到面圣陈情,得到的便是敷衍塞责的托词。

江初月不愿意放弃,对方说冤情上达天听之前需要他们先调查清楚,他就将一切相关证据信息都全部提供,对方说公务繁忙需要等待,他就每天一大早准时过去等着……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多月,江初月明白他是不可能顺利走完流程了。

他没有再去纠缠,而是直接守在某监察御史家附近,等对方的身影一出现,就直接冲上去,控告登闻鼓院一干官员懒政怠政,有冤不受。

监察御史闻言大惊,当即叫他详细说明情况,并承诺翌日早朝一定当堂上表。

可是过了三日,江初月再去登闻鼓院,发现一点变化都无,得到的仍是推脱之词。

他便去登门拜访那位监察御史,却被拒之不见。

江初月性格执拗,连续三次上门都被拒绝后,就用同样的办法拦截其他官员。

有的理也不理,直接让下人把他轰走,有的听听便罢,让他耐心等待,还有的一开始答应的很好,但转天就变了主意。

江初月一日比一日更心灰意冷。

他从前在江南道体会过的官官相护又再一次重现。

他仍是无能为力。

江初月心中陷入绝望。

他又一次从登闻鼓院离开,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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