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内侍带人摆好午膳,两人落了座,奚萦都还没能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中理出个头绪来。

一旁伺候的小穗却被自家主子比皇帝还先落座的大不敬之举吓得白了脸,这宫里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常年生病脾气极差啊,她家娘娘这胆子也忒肥了点!

自从发财生病被送去济慈院后,贴身大宫女的职责就落在了小穗身上,沈嫔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几乎整天整天关在寝殿里不露面,更不会折腾底下伺候的人,小穗跟这位主子不算亲近,但心里还是向着她的,这种时候只能义不容辞去提醒一下了,趁着递茶的机会她在奚萦耳边小声道:“娘娘替皇上布菜吧。”

奚萦闻言,暗道自己大意了,她进宫之前也是学过宫规的,妃嫔与皇帝一起用膳,需要先伺候皇帝吃完,得了恩典才能自己吃,否则一口也捞不着,虽然这破规矩她十分不屑,但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否则就不符合沈家三姑娘高门贵女的人设了。

她赶紧起身对景辰行了一礼:“臣妾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臣妾这就替您布菜。”

景辰一愣,他也不记得宫规里还有这样一条,但逗奚萦玩笑两句无妨,真让她伺候自己还是不太敢,于是他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见奚萦还站着又连忙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好了,没别人在了,我们好好吃饭就行,不用讲什么规矩。”

他说着又顺手将一只白瓷碗放到奚萦手边:“今日运气不错,还真有银叶鱼,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可以坐着吃饭谁还能不乐意呢?奚萦觉得小皇帝挺上道的,当即赏了他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多谢陛下。”

其实吃饭这件事对她来说纯属多余,她三岁洗髓入道之后便能辟谷,吃太多凡食于修行无益,再则从小到大她身边都是妖族,他们要么不吃东西,要么净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连最喜欢吃的馋猫发财也只是吃得多而不精,这猫儿吃过宫中御膳后大为惊艳,奚萦便将“沈嫔”的膳食全让给她吃了,故而进宫一个多月,她却还没吃过一顿正经饭。

看在小皇帝这么热情周到的份上,她打算待会儿演得用力点。

景辰倾力推荐的这碗银叶面装在一只小孩拳头大小的瓷碗中,乳白色的浓汤上漂着几粒翠绿的葱花,银丝细面上点缀了一根嫩嫩的小青菜,看上去清爽又鲜灵。

鱼汤入口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鲜香裹住舌尖又冲入鼻端,奚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它温暖、浓郁、鲜活,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就连那些让她脑子拧巴浑身奇怪的感觉也被瞬间赶跑,她现在只想再喝一口鱼汤。

景辰见她不说话,手上却很实诚地连舀三勺汤,顿时就笑了:“好喝对吧?你再尝尝那面,是用鱼肉剁细了裹上面粉揉成的,我小时候极挑嘴,夏天尤其不喜欢吃东西,但只要有银叶面就能多吃几口。”

嘴里含着东西不好说话,奚萦只能对景辰狠狠点头表示赞同,这次还真不是演的。

这碗面分量不多,就算奚萦故意装斯文也很快吃完了,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碗,见身旁的景辰还在看自己,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吃过许多珍贵的灵丹,也喝过饱含灵气的甘泉,然而今日方知,凡人做出来的无用食物竟能如此美味,跟妖族的大锅乱炖和万物皆可烧烤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奚萦真正开心时眉眼弯弯的,景辰在心里暗自蛐蛐司主大人的演技时,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原本还以为她这样的高人平日里餐风饮露的,恐怕不屑于凡人吃食,他只想着要把如今这时节最鲜美最稀罕的东西端到她面前,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喜欢。

忽然找到投喂司主的乐趣,景辰于是自发地扮演起布菜的角色,什么鸳鸯炸肚、八珍脍、炙鹿脯、煨海参、爆炒凤舌、佛手金卷、八宝兔丁、长春卷、金汤豆腐……但凡他觉得不错的,都要让奚萦尝一尝。

除了不爱甜口,奚萦其他的来者不拒,在皇帝陛下热情周到的伺候下,她生平头一次体验到吃撑的感觉,最后艰难地拒绝了他“再尝尝这个”的殷切提议,一顿饭终于到了尾声。

奚萦心满意足,恨不得当场摸摸肚子伸个懒腰,手抬到一半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如今扮演的角色是皇帝的小老婆,不是皇帝他老娘,让堂堂天子伺候吃饭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不动声色地坐得端正了些,假惺惺道:“陛下您都没怎么吃,臣妾实在失礼了……”

景辰觉得她此时的模样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老虎打盹儿。

他觉得有趣极了,又忍不住有点感慨。

奚萦这姑娘的出现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奇迹,她带走了折磨他多年的病痛,也带他走进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她似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胆子大到敢把天捅个窟窿,有时又不着调到连小狗都欺负,常常气得他肝儿疼,但她也心怀仁义有担当,潇洒大气令人心折。

他们相识不久,这段时间吵过嘴赌过气,也一起经历过生死,然而像此时这般并排坐着吃饭却是头一次,她眉眼弯弯一脸满足的模样实在可爱,也不知将来还能再见到几次。

若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

“陛下,陛下?”

“啊,哦,没事,我饭量小,已经吃饱了。”

奚萦讪笑,敢情是自己饭量太大了呗……

饭吃过了,天也聊过了,奚萦以为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儿了,然而当她又被景辰拉着坐回窗边软榻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刚吃完饭不能立即去睡觉之类的废话时,她不禁抬头看了眼窗外。

青天白日的,他莫非要一直赖到晚上就寝的时辰?

这么上赶着的嫌犯,她有点招架不住啊!

“陛下早起上朝,又劳累了半日,要不要歇个午觉?”

睡午觉?景辰一点也不想睡午觉,他精神好着呢!

“我从前犯头疾时常常整日昏沉,但根本睡不着也做不了其他事,每天都是在熬时间,幸而这段时日大好了,或许是以前躺着无所事事的时候太多,如今倒是不爱躺着了。”

说起这古怪的头疾,奚萦倒是来了兴趣:“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犯头疾的呢?”

景辰:“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哦对了,我三岁时被妖怪掳走差点丢了性命,头疾或许跟这件事有关,但父皇下令封口,如今恐怕除了母后,已经没有人知道此事内情了。”

奚萦深深看了对面人一眼,他一脸坦然不像是在撒谎,但这种宫闱密辛就这么大喇喇地告诉她,是不是过于交浅言深了点?

至于被妖怪掳走差点丢命,后来又被头疾折磨多年,莫非是伤了神魂?

想到这里,奚萦挤出个心疼的表情,柔声道:“陛下这些年真是受苦了。”

趁景辰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拉过他的手,摸向脉门的同时还不忘撒娇似的晃两下以作掩饰。

景辰确实有点懵,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牵手了吧,但这么摸来摸去的,还是有点逾矩了吧……

但是她实在想摸的话,也不是不行……

奚萦一探之下便发现景辰确实有修为在身,只是这修为实在少得可怜,大概跟富贵儿旗鼓相当吧,妖邪之气倒是没发现,这更应证了他或许伤了神魂的猜测,但神庭穴在额头上方,探查起来也比较麻烦,找个什么机会呢?

为了掩饰把脉的动作,她晃两下摸两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晃又摸,景辰也从一开始的“给她摸摸没什么”变成“这么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但他又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渐渐憋红了脸。

“咦,陛下您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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