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Issue #5
那六只圆眼睛大小不一,只有两只嵌在人类眼眶的位置,大小也和人类的差不多。另外四只稍小一点,分别长在两侧脸上,一边一双。
像……蜘蛛。
不仅如此,那张看似无辜的蜘蛛面孔上,只露出了强烈到非人的杀意。
与食欲、生存无关。
仅仅是杀死什么的欲望。
——“尼亚”是一个怪物。
接触过不少非人类,还拥有不少来自其他星球朋友的夜翼,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而暂时没被尼亚杀死,却异常亲近它的“明格斯”,更是极度异常。
不能让维尔特夫人找到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自由行动。
他们需要被看管起来。
艾瑞尔完全没察觉到夜翼一瞬间紧绷的神情,见尼亚这么乖,欣慰地笑了笑。
“你瞧,他答应了。”
旁边的尼亚也学着翘起嘴角:“答、答应……答应了。”
“你不能保证这一点,没人能。”
夜翼不为所动。
面前两人的笑容相似,咬字发音也十分接近,可他却感觉这更像是一种戏仿。
担心两人会擅自行动,夜翼没有直白地表现出质疑。红头罩很快能与他们汇合,现在只能希望……
不等夜翼多想,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轰响,听起来像是爆炸声。夜翼脸一沉,来到窗边向外看去,却不见火光,只有先前见过的诡异浓烟,在建筑物的坍塌声中直冲天际。
“那是……它们坏掉了吗?”
艾瑞尔也见到这一幕,比起这么多地方同时遭到尸体自爆式袭击,他更相信是那些劣质东西出了什么问题。
夜翼没有回答,收回目光正要让两人待在这里等人,自己先去找到维尔特夫人,却见尼亚窝在墙角,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时不时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
他脚步一顿,警惕地质问道。
“他在做什么?”
“大概是饿了,在吃零食吧。”
艾瑞尔若无其事地说,刚刚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尼亚有点坐立不安,嘴巴一张一合地,几双眼睛似乎也在到处乱瞥。
他正想问,尼亚就突然安静下来,找了个角落蹲着。
感受着上升的体温,和消退的疼痛,艾瑞尔果断选择让尼亚继续吃下去,顺便帮忙跟夜翼做了个解释:“别担心,尼亚能吃的东西有很多,连塑料包装袋都不介意。”
可谁知,才说完,他就听夜翼大喊:
“跑!!!”
艾瑞尔不明所以地看向毫不犹豫朝尼亚发起攻击的夜翼,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两人都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而阴影的来源——
不知什么时候,尼亚左侧肩胛骨、连带着左手上臂的位置隆起好几团交叠的巨大肿瘤,将表皮一下子撑到几乎涨裂的半透明,一眼看过去,甚至能看到里面恶浊的黄色脓液。
不仅如此,肿瘤中还迅速长出的十多根超过一人高的几丁质肢节,每一根肢节都生着骇人的细密尖刺和绒毛,关节却没有正常蜘蛛那么规整,只能歪歪扭扭地支着,还时不时抽搐一下,难以灵活地活动。(1)
像是……先天不足。
就在艾瑞尔怔愣之际,尼亚已经转过身,用同样覆盖了几丁质外骨骼的手臂接下夜翼的攻击,还用完全裂开的口器,呢喃起唯二能清晰说出的单词。
“明格斯……好饿……”
尼亚正在变成一只“不正常”的蜘蛛。
艾瑞尔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并下意识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憎恶和毁灭欲。
可同时,他又感受到了尼亚带来的滚烫体温,和在这体温中随之升起的亲近感,一时间僵在原地,神情挣扎。
下一秒,胸口传来刺痛。
艾瑞尔低头,只见一根比自己手臂还粗的几丁质肢节贯穿胸口。
视野隐隐发黑,耳边、脑子里同时响着数个声音。
还来不及回应,随着又一阵刺痛袭来,艾瑞尔彻底陷入黑暗里。
磅!
墙壁在肢节的撞击下轰然坍塌,夜翼眼睁睁看着尼亚杀死明格斯,带着尸体跑向街道,紧接着攀上附近建筑物的外墙,眨眼间没了踪影。
“该死……”
“哇哦,这里发生了什么?”
晚来一步的红头罩见夜翼站在废墟里,满身狼狈,戏谑地问。
“明格斯被带走了。”
夜翼冷静地给出结论。
刚刚尼亚的行为与其说是杀死,不如说是带走。
那些红烟应该类似于信号,或是催化剂,能让尼亚迅速发生异变。
至于“带走”的原因……维尔特夫人想“治好”明格斯,现在,她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就说你应该在胸口划划十字,趁早杀死那两个怪物,反正就算他们原本是个人,也早就死了。”
说着,红头罩扔过去一把足以控制尸体自爆的冷冻枪。这才是他们汇合的主要目的。
“警队那边这么样?”
“病人已经转移大半了。”
“那我们走吧。我刚刚在尼亚身上放了定位器,他会带我们找到位置的。”
夜翼调出定位,朝着附近的高楼射出抓钩。
……
……
恢复意识的时候,艾瑞尔没感觉到剧痛,只是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异常恶心。
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大量的黏稠液体包裹着,液体外是一层半透明的肉红色薄膜,像一个巨大的子宫,或者说……卵。
而妈妈则站在不远处,周围遍布干枯的褐色藤蔓,像是某种植物根茎。
而尼亚……
“‘妈……咳咳,‘妈妈’,尼亚去哪了?”
一张嘴,周围的液体瞬间涌进口腔,艾瑞尔忍着恶心,艰难地问完了整句话。
从艾瑞尔睁眼开始,维尔特夫人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像是透过那张脸,看到了另一个灵魂。可一听见尼亚的名字,她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扭曲起来。
“不准再叫它‘尼亚’!它——那个怪物根本不是你的兄弟!!!”
她厉声大吼着。
紧接着,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手来回摩挲着那颗满是刻印的头骨,不知道是在安慰艾瑞尔,还是在安慰自己:“——不,不不不……没关系……你只是病了。他答应我,只要它长大,你就能好起来。我见过他治好其他人的样子,你会没事的……”
艾瑞尔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头骨,因为它的标签实在奇怪——
【一个陌生的巫毒术士的灵魂】
他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对记忆不全的艾瑞尔来说,这种单词复杂的词语和一个长难句没什么区别。
即便如此,他仍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迟疑了一会儿,艾瑞尔决定再一次尝试说出真相:“可是我……”
“闭嘴!!!”
像是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妈妈嘶吼着打断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三天……你马上就能好起来!不准再说什么‘不是我的孩子’之类的疯话!”
艾瑞尔抿着嘴,没再开口,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但光是这样好像就足以作为安抚,妈妈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结束了。”
妈妈这么说着,手中的头骨无端涌出猩红的血。
霎时,地面裂开一道道沟壑,更多干枯的根茎从中生长而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鲜活,里面流淌、输送着鲜红色的液体,犹如血管。
这些“血管”很快从底部伸进卵内,刺进艾瑞尔的脊椎,那些液体也随之涌进真正的血管。
短短几秒,舌根、喉口泛起馥郁的甜香,艾瑞尔的意识变得混沌起来。恍惚中,他看见妈妈又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拔出软木塞,将里面的一小堆灰尘洒出部分到地上。
灰尘很快融入地面消失无踪。
但那些灰尘出现的瞬间,艾瑞尔已经立即反应过来,它才是所谓“温度”和“亲近感”的来源。
那到底是……
他勉强顶着晕眩,努力聚焦视线,看向玻璃瓶上的标签。
最好不是什么难懂的单词。
在他这么希冀的时候,视野终于清晰了一瞬。标签很短,只有两个单词。
简洁明了。
艾瑞尔的大脑却突然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巨大的轰鸣声从黑暗中传来,头顶也接连砸下大大小小的碎石。
妈妈脸色一变,低声嘱咐了几句后,连忙带着头骨跑向发出声响的方向。
艾瑞尔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只知道,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艾瑞尔尝试着拔掉那些根茎,却无济于事,只好尝试撕开薄膜,起码脱离这些令人不安的液体。
薄膜的弹性很好,而且他在液体里漂浮着,找不到受力点,只好握住根茎来到卵的底部,从它伸进来的位置进行尝试。
艾瑞尔不知道这用了他多少时间,他只知道黑暗中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响,然后很快又越来越轻。
等到那些液体流出,他的双脚重新回到地面时,已经没多少声音了。
晕眩感没有随着他离开那些液体而消失,好在也没变得严重,不至于走两步就倒下。艾瑞尔撑着墙壁勉强前行,顺着这些柔韧的根茎,去找它们的来源。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没有任何光源,黑暗里的标签也不多,最显眼的漂浮在前面的通道上——
【尼亚的巢穴】
所以,当艾瑞尔顺着根茎看到一只持续溃烂的蜘蛛怪物时,没有太过惊讶。
此时的尼亚眼睛微微泛红,正匍匐在地上,尖锐的口器刺进那些根茎,吮吸着里面的液体。
这根本不是治疗。
而是一场献给怪物们的飨宴。
一场恶心的骗局。
艾瑞尔只觉一阵反胃,猛地掐住身后垂落的根茎。就在他想再次尝试将它们扯断时,一个陌生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
“打扰一下,我忘记带请柬了,虽然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晚餐聚会。”
砰!
枪声骤然响起。
艾瑞尔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眼前就已经被红色遮盖。他怔怔摸了摸额头,发现上面被开了个孔。
“……”
噢,他现在该去死了。
艾瑞尔配合地倒在地上,顺便回了个头,发现来的好像也不是正常人类——哪有正常人类会长一个红色圆脑袋的。
“嘿,这可骗不到我。”红脑袋拿出另一把造型奇怪的枪,“帮我个忙,告诉我你会不会爆炸或者别的什么——我给你换个应得的待遇。”
“……都不会。”艾瑞尔被戳穿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坐起来,指了指地面上的根茎,“你想杀死我和尼亚的话,最好先切断这些东西。”
红头罩打量着这个看似无辜的男孩,没有多少怜悯的情绪。
特警队配合他和夜翼完成了一次袭击,却没获得多少成果,不仅是会自爆的死人,那些从地下生长出来的根茎也相当难缠,几乎轻而易举地就撕开了肢体,将重伤的人拖入地下汲取他们的血肉,又生长出新的根茎。
可在这里,它们却安静又柔软。
红头罩不知道这是因为那只蜘蛛,还是因为维尔特夫人不想让这个男孩受到伤害,但不管哪种情况,都和“明格斯”有关。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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