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魏人的丧葬风俗,葬礼之后仍需行守丧之礼。
所谓守丧礼指的是,所有的皇亲宗室都要留宿宫中追念逝者,以示哀悼,期间不出理外事。
守丧三日内,不得进食,不得外出,三月内不得装扮,三年内不得欢娱。
守丧虽繁琐,却体现出生者对死者的沉痛怀念。
哪怕我千万般不情愿,事到如今,也只得乖乖照做。
我与刘起一同被安置在后宫中的嘉福殿,再往北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就是太后的宣光殿所在。
夜晚,我抱着空了一整天的肚子,坐在嘉福殿门前的石阶上唉声叹气。
这几日来,我哭过无数次,眼睛早就肿成了俩碧根果,这又饿上一天,更似那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不拉几。
前世我挨过许多饿,因此这一世,我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可以吃饱。
只是没曾想,我都混到长公主了,还得饿肚子。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心里盘算着这才戒食的第一天就如此痛苦,往下还有两天那可怎么熬啊?
我正饿得眼冒金星,忽地闻见一阵喷香。
我蓦地转过头,就见一块儿油纸包慢悠悠地晃到我面前。
我拼命吸了两鼻子,惊呼道:“这是什么?”
刘起捧着油纸包,笑眯眯地卖起了关子,“殿下猜猜看?”
油纸包内鼓鼓胀胀的,一看就是塞满了东西,再一闻,米香丝丝入肺,馋得我口水落了一地。
“是吃的!”
我迫不及待地就要上手,刘起却颇有耐心地撕开纸包,将里面的吃食递到我跟前。
“芝麻米糕,殿下趁热吃。”
我一把将纸包夺了过来,二话不说,埋头便开始狼吞虎咽。
“你,你这是哪儿来的?”
刘起笑了笑,撩开下袍,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石阶上。
“宗室守丧不得出宫,但南水可以,这是我命他从宫外买了偷偷带进来的。”
我只顾着吃,手肘捅了捅刘起的胳膊,揶揄道:“驸马可以啊,竟还有这般神通广大的本事。”
我把两腮帮子塞得满满,含含糊糊道:“只是去都去了,为何不再捎带两只鸡回来?没点油水,这也不当饱。”
刘起蹙眉,“守丧进食已是犯了大忌,殿下还想吃鸡?莫不是想得太美了些。”
我啧啧两声,懒得回他。
直到我嚼得两腮泛酸,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来问他,“对了,你吃过了没?”
刘起摇摇头,“臣替殿下为先帝守丧,既然殿下已经吃过了,那臣就更不能吃了。”
我感动到双眼泛红,扔下油纸一头扎进刘起的怀里,给他送上一个大大的熊抱。
“启明,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简直要爱死你了!”
刘起双颊泛红,不自在地别过头,狭长的双眼局促地四处张望,半天也没聚上焦,双手不停地整理着衣袍,看上去忙得很。
“咳、咳咳……殿下……”
“嗯?”
他被我箍在怀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在看到我充满期待的双眸后,却又做了罢。
嘉福殿门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场,不同于我公主府的后院,这里既没有参天碧绿的大树,也没有争奇斗艳的繁花,有的只是无声的寂寥,和令人感到压抑的冷清。
夏季的晚风阵阵吹过,带走了些许闷热的暑气。
真是,难得的一个明月夜。
正值服丧的刘起没有束冠,柔顺光亮的长发披在背上,宛如名贵丝滑的黑色绸缎。
少量长发挽成一个单髻,用一支碧玉簪别在脑头。
我忽地想起姝婉头上的那枚碧玉花钿,阴阳怪气道:“驸马头上的那支玉簪甚是好看,我瞧着可是个稀罕物,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
话一出口,我便后了悔,暗骂自己该死,怎么总是能脱口而出如此古怪的话来。
刘起机灵,一下就嗅到我的话里的酸臭味,腆着笑脸道:“是从一位故人那里得来的。”
故人,又是故人。
这位故人怕就是姝婉吧。
可这话显然是不能再说出口的,刘起给我说过他和姝婉的事,我若是再揪着不放,委实显得有些难看。
我着实厌恶自己这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大气。
于是我耸耸肩,没有再问。
刘起却凑过来反问:“殿下可是喜欢?”
“啊?”
“殿下若是喜欢,臣自然双手奉上。”
他抬手摘下玉簪,长发尽数落下散在风里,飘飘忽忽,如同天降神祗。
他把那支玉簪悄悄插入我的发髻中,莞尔道:“如此一来,殿下也收过一回臣的礼了。”
我心下一阵小鹿乱撞,忽而想起了什么,猛地抽出玉簪,烫手山芋似的塞回到刘起手中,果决道:“不行,我不能要。”
“为何?”
我吞吞吐吐,“你的这支玉簪和姝婉的那枚花钿成色一模一样,应是从同一块玉上取出的料,你与她又都说出故人相送的,莫不是,这玉簪乃是沈净山送给你的礼物?”
刘起怅然若失地笑了笑,“嗯,确实是净山哥的东西,不过不是他送给我的,是他忘在我这的。”
他低下头,兀自把玩起手中的玉簪,恍恍惚惚道:“这玉簪同花钿一道,是沈家叔叔留给他们兄妹俩的。”
我赶忙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那日,他裘服脱得急,这支玉簪就放在内衬的口袋里,他忘记取回去了。”
“再后来,我也去问过姝婉,想把玉簪归还给她,可她却说,那是净山哥留给我的东西,如何处置都随我意,就她不能再要。”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就一直带着了?”
“嗯,偶尔也会睹物思人。”
我轻叹一口气,侥幸地拍了拍胸口,好在我聪明,反应也够快,不然差点就成“千古罪人”了。
刘起看我半天没答话,还以为我不高兴,赶忙解下腰间的綦带瑜玉,细致地挂到我腰前。
“这枚瑜玉是我还在建康时母妃送我的,亦是我的束发之礼,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妨带在身上,以求庇护,事事顺心。”
我嬉嬉笑笑,爱不释手地抚了抚如肌肤般温润的美玉,像只偷着了灯油的土耗子似的。
“当真送我?”
“怎会有假?”
我清了清嗓子,板脸道:“那你可知在我大魏,送女子玉佩是何寓意?”
“臣听闻,在这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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