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乔云裳又冷着脸不理自己了,崔帏之吃面的动作一顿,随即偷偷抬起头,瞄了乔云裳一眼,看起来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乔云裳看他有气,又不想他挨饿,只能自己兀自怄气,用余光横了崔帏之一眼。

崔帏之不敢和他对视,赶紧低下头,不顾汤汁滚烫,三口两口把面扒完了。

他吃饭从不在意什么礼仪的,大概是忠勇侯和温澹都是豪爽之人,所以也未曾在细枝末节上拘着他,和一举一动都守礼知节沾不上边,和乔云裳大不相同。

乔云裳看着崔帏之吃碗面,只见对方不仅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还打了个嗝,更是无语,

“你能不能有个吃相?”

“嗯?吃相?”崔帏之一愣:“吃相又不能让我填饱肚子。”

他刚才光顾着饿了没仔细观察乔云裳,如今饱足思□□,视线落在穿着睡衣的乔云裳身上,只见灯下看美人,更有一番韵味,眼神不自觉直了,

“..........”

乔云裳嗅到不对劲的气息,下意识用薄衫拢住肩膀,强作镇定:

“你再这样看我,我喊人了啊。”

崔帏之虽然爱再街上调戏美人,但也知道自己此时冲动夜闯双儿闺阁是大罪。

乔云裳此言,便是表态,若将此时戳破,就算自己名节不保,但对于崔帏之来说,何尝不是一桩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毕竟乔云裳的父亲是天子近臣,乔云裳本人便是重臣贵双,要是被发现他对乔云裳意图不轨,到时候刑部尚书查下来,还不一定会怎么罚他呢。

思及此,崔帏之赶紧收回自己滴溜溜转的色迷迷的眼睛,垂下头,看着交叉转动的大拇指,不敢吭声。

“........行了。”看着自己一句话崔帏之便以知晓其中利害,乔云裳就知道崔帏之这半个月在国子监没有白呆,已不再是那个一时冲动就会闯下大祸的忠勇侯世子了:

“你此次来寻我,是受什么委屈了?”

说到这个,崔帏之就来劲了。

他猛地抬起头,用圆润的狗狗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乔云裳:

“娘子,你给我缝的书包被人毁坏了!没有了!”

乔云裳受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于是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崔帏之,闭了闭眼睛:

“定是你在国子监中行事张扬,故而招来小人嫉恨,故做出此种毁包泄愤的举动罢了。”

“张扬?我哪里张扬了?”崔帏之不解:“我平日都老老实实上课的呀。”

“你呀,就是没心眼。”

乔云裳气的转过身,走到崔帏之身边,用指尖戳他的眉心:

“定要我说的明白些,你才知道错处?”

崔帏之委屈地揉了揉被戳过的额角,瞄了一眼乔云裳生气的眉眼,不情不愿道:

“还请娘子解释一二。”

“我听我爹说,因为你的世子身份,你空降入住国子监后,一律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与平常学生大不相同,甚至泾渭分明;你在课上忤逆先生博士,也从来不受罚,最多出去罚站,这让那些人怎么平衡,自然处心积虑排挤你。”

乔云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知道错哪里了吗?”

“不知。”崔帏之说:“我是世子,那是我投胎好,他们没本事罢了。而且,吃穿用度也是家里带来的,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有本事就自己投个好胎呀。”

乔云裳静了一会儿,看着不服气的崔帏之,半晌,才深深叹出一口气:

“你也知道你是世子。”

他说:“你是世子啊........你想进国子监,都得旁人求着你,你才肯上,却不知道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英才为了进入国子监,皓首穷经,费尽了多少时光和气力,才能得到你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

崔帏之:“但那江锡安出身寒门,就不曾这样待我........”

乔云裳说:“傻子,你真当那江锡安真的未曾利用你?”

崔帏之一愣:“什么.........”

“你与他虽然是偶遇,但他因为年轻时恃才傲物得罪了多少高门显贵,如今也就你忠勇侯府有能力也有心力帮他,而你崔帏之世子的身份,是能最快速帮他达到目的的人。”

乔云裳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那日朱雀街,那日的羊肉泡馍,都是江锡安为了搭上你这条船,故意与你偶遇的。”

他说:“你也不想想,大冷天的,他为何要去街上卖画,然后‘偶遇’你?又何必要和你说那些话,与你这个只见了两面的人道出在贡院的窘况?文人墨客最在意的,不就是风骨吗?”

“还有,你觉得一个只见了一面,就能让帝姬注意到他,并且亲口下令将他送进国子监的人,心机会浅到哪里去?”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崔帏之彻底傻住了。

他回想往日的种种,只觉恍惚,额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层冷汗。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脊背发凉,心中惶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眼见崔帏之神色不对,乔云裳便走到他身边,看着茫然无措的小狗,心有不忍,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崔帏之拦腰伸手抱住。

乔云裳:“........”

他反应过来后,指尖搭在崔帏之的肩膀上,正欲推开他,却见崔帏之身体发颤,显然是被吓到了。

单纯的小狗崽显然还没长大,竟这样便被吓住了。

乔云裳顿了顿,到底没舍得推开他,片刻后,悄悄环住崔帏之的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崔帏之一想到上辈子稀里糊涂就被人害了,还丢了脑袋,忍不住一阵心惊。

这辈子,他只想好好抱紧乔云裳这颗大树,不可再放弃了。

乔云裳不知他心中所想,抱着他温言安慰了一会儿,崔帏之才冷静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乔云裳,有些惊慌:

“那,那我要怎么办?”

“何必惊慌,那江锡安日后还要利用你,就不会害你。”乔云裳:“而且他既然上了你这艘贼船,日后自然还是要仰仗忠勇侯府的,你还是那个崔世子,不必害怕他。”

乔云裳摸了摸崔帏之的脑袋:

“你现在呀,就是要好好读书,把脑子读的聪明些,听见没。”

崔帏之犹豫几秒,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我都听娘子的。”

乔云裳满意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考察起崔帏之的功课来:

“听说你们今日算学考试,你考了第几名?”

崔帏之蔫了:“倒数第二。”

他还以为乔云裳会发火,却没想到乔云裳很是诧异:

“竟然不是倒数第一?”

崔帏之更蔫儿了,整个人都像是枯萎的花朵:

“班上有个同学今日病了没有来考试,所以我才是倒数第二的。”

乔云裳:“..........”

他忍不住无语,但片刻后又想,若崔帏之不是倒数第一,那不就代表大梁最高学府国子监里还有比崔帏之更酒囊饭袋的人,他才要大吃一惊呢。

“不怕。”

乔云山忍笑,看着无助的小狗,“我教你。”

崔帏之好奇:“娘子还会算学?”

“反正教你是够了。”乔云裳瞥他一眼。

崔帏之:“........”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算盘,亲自出题,手把手教着崔帏之拨算盘。

崔帏之虽然不明白算学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又不敢忤逆娘子,只能硬着头皮学。

崔帏之只是不爱学习,但是不代表他是真的蠢,加上乔云裳教导有方,崔帏之很快就能自如地算题了。

乔云裳见他渐入佳境,也就不再打扰他,而是拿了白天未曾绣完的汗巾,一边绣一边指导崔帏之。

等到天将露鱼肚白,乔云裳的汗巾也绣好了,崔帏之的题也写完了。

“嗯,不错。”乔云裳用剪刀将线头间断,撇了一眼崔帏之:

“起码不全是错了。”

崔帏之很少被夸,忍不住害羞挠头:“真的吗?”

“嗯。现在天还未全亮,正是府中防卫交班薄弱之时,你赶紧从后门出去,明日巳时,若有难题,你依然可来寻我,三声猫叫为号,我开窗放你进来,继续教你。”乔云裳将绣好的汗巾给他,细细叮嘱:

“此番不可再张扬行事,万事不怕事也不可惹事,明白?”

“学生谨记娘子教诲。”崔帏之笑嘻嘻地接过汗巾,拱手做礼:

“那我先走了。”

“不正经........”乔云裳说:“快去。”

崔帏之翻墙出去了。

“读书不行,翻墙倒是利索.......”乔云裳看着他平安离开,才关上窗,走到内屋。

走到内屋,才发现崔帏之的随身木牌掉了,应该是昨晚摔的时候掉下来的。

乔云裳将木牌捡起,指尖抚摸着上面的字,恍然片刻,最后在小侍小牧的脚步声中回过神来,赶紧将木牌塞进枕头底下,装作若无其事,瞒过昨晚一事。

而崔帏之带着乔云裳给他新绣的一块汗巾悄悄回到国子监后,才发现江锡安昨夜因为帮他逃跑,已经被祭酒以触犯校规,关了禁闭。

而他刚回到房间,还未躺下补觉,房间就被人用脚踹开,紧接着那日在国子监门口与他斗嘴的蒋玉涵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祭酒和掌佐博士邱灵相,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夫子,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崔帏之就是目无校规,昨天不仅无视宵禁,拉着江锡安出逃,甚至还整夜未归。”

蒋玉涵的爹和崔帏之的爹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那日斗嘴输了,更是记恨,如今崔帏之被他抓到夜不归宿的把柄,怎能不狠狠闹一番,指着一晚没睡还在傻眼状态的崔帏之道:

“夫子,这崔帏之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带坏其他监生,扰乱国子监秩序,实在是犯下大错,求夫子重处!”

平常崔帏之自己在课堂上胡来也就罢了,但此是事关其他监生,加上众人对没有真才实学却能强行进入国子监的崔帏之记恨已久,于是纷纷请求道:

“求夫子重处!”

祭酒看着夜不归宿当场被抓尚且还在傻眼状态没来得及辩驳的崔帏之,有心再护也没办法,于是便无奈道:

“既如此.......就打三十戒尺,关一日禁闭吧。”

言罢,他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蒋玉涵再度拦住:“夫子,我以为,一日太过不痛不痒,应该关三天三夜,不予水食,才能让他悔改。”

祭酒闻言转过头,对上邱灵相的眼睛。

邱灵相点了点头:“此子顽劣,确实不能太过溺爱。”

他大着胆子:“何况忠勇侯爷当日也说了,既入国子监,自然任由祭酒管教,祭酒何必畏首畏尾?如今人人都道国子监集贤纳才,人才济济,如今若是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好的声明传出去,败坏了国子监的形象,祭酒要如何像圣上交代?”

提到皇帝,一直在犹豫的祭酒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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