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随意地说:“楼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楼易心里实在打鼓,柳和是当今太后的哥哥,掌管兵部。楼易眼神暗下来,楼闻和自己的死罪都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但自己家里还有妻子、还有母亲。

听闻季子平的尸体已经找到了,更何况皇上还大加赞扬那两个考生,那两个举报自己的考生——

按照皇上的性子,如果真的听太后的话,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只有一个可能——楼易目光灼灼看向温珩,从自己的袖口里扯下一节衣物,上面是自己入狱前写下的一部分证据。

楼易捏紧这块布,心中惴惴不安,本来是想凭借这个东西去寻求太后的庇佑,但太后心思坚决,同时提出了护着自家老小的想法,楼易就把这心思歇下去。

可如今,看起来皇上受太后挟制,实则皇上想培植他自己的势力,楼易闭上眼睛,那自己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楼府要有多少条人命栽进去,才会平息帝王之威。

“柳和掌管兵部,与户部尚书方茂联手,暗害当时的镇国将军徐铭及其长子徐枝。户部于七年前不给边境正在力战北狄的猛虎营拨款,并欺瞒先帝,致使猛虎营死伤无数。柳和在同一时间暗派死士,杀了徐铭父子。”

温珩终于停下批奏折的笔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大理寺给你的处决是什么吗?”

楼易整个人一抖,心脏“扑通——”狂跳,胆怯地看向温珩,温珩不相信这些吗?

温珩举起奏折念道:“经大理寺调查,原礼部尚书楼易将季子平考卷与楼易考卷调换,并在季子平发现此事后,杀人灭口。参照成国法规,大理寺建议处楼易死刑,妻子父母连坐,抄没家产,府中男子流放,女子没入宫中为奴。”

楼易没想到罪责来的这么重,本是想凭着这些证据,换家人平安富贵终老。赵永丰——赵永丰竟然想要她们都死!

“皇上,此事乃罪臣一人所为——”

温珩抬手将奏折扔到楼易面前,楼易低下头去看的时候,恰巧看到赵永丰的告罪书。

“臣心惶惶,罪责深重,故奏请皇上革职臣官位,以示惩戒。”

赵永丰竟然是要辞官,为了一个换卷案?

楼易猛地抬头看向温珩:“罪臣所说句句属实,臣有柳和、方茂的书信往来,以及徐铭亲笔书写的奏折!”

“奏折?”温珩问道。

楼易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徐铭派人将它交到罪臣手上,其中言说他被暗害一事!”

“镇国将军对父皇写的奏折,你非但不上交还私自为柳和掩盖罪证,不忠不义,你也是致使镇国将军死的帮凶。”

温珩一番话说完,楼易的心已经落到谷底,愣愣的看着殿上的花纹,终于在某一刻,楼易忽然明白了什么。

什么叫为柳和掩盖罪证?

楼易缓缓抬头看向温珩,触及到温珩含笑的双眼,楼易的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楼易伏下身体:“求皇上放过罪臣家人,罪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温珩满意的点头,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翻着那些无病呻吟的奏折,楼易是个聪明人,他果然知道该怎么做。

柳和杀害徐铭的事,已经过去七年,旧案重察,认证物证缺一不可,楼易就是最好的人证。

柳和是自家母后的亲哥哥,从徐云霆那里收缴过来的兵权,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可信的人,就交给柳和处理,现在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温珩叫来太监说道:“楼闻处死,楼易本应处斩,念及楼易为成国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免于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岭南,终身不得出。”

楼易重重磕头,碰到地面时发出极大的声音:“罪臣谢皇上大恩,必不负皇上所托。”

温珩顺着开着的门看去,三月份的天还冷,外面的树都是光秃秃的。温珩似乎觉得厌倦,又去看垒成一堆的奏折,在看到一个怒斥温颜的奏折后,温珩笑出声:“皇姐,可如你所愿?”

“楼易没死!楼易没死!”

徐云霆所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听着温颜的怒吼声,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避免受到波及。

温颜终于消停,徐云霆才敢悄悄凑过去,小声说道:“楼易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温颜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全部撒出来:“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徐云霆往旁边躲了躲:“换个方式想也是一个好消息,皇上如此做事,众考生必然不会信服。”

“季子平就那么死了吗?”温颜说道。

徐云霆愣了半晌,终于从里面品出了一点东西,放心大胆的站起来坐到石凳上:“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为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过你既然想要为季子平报仇雪恨,随便派个人将楼易杀了就行,流放路上生死往往就隔着一线。”

温颜难得没和徐云霆呛声,只是落寞的近乎自言自语的说着:“我杀了楼易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皇上对楼易的处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处决。”

“这事估计就到这为止了,季子平不是还有个母亲,让老人家好好活着就行。”徐云霆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翠翠跑到温颜身边,小声说道:“尚书令求见。”

温颜使了个颜色,徐云霆一个飞跃直接跳上屋顶,找了个不被人发现的角度趴下。

李天宁过来的时候朝服都没换,本来是来求见,可见了温颜之后,一句话都不说。

温颜正生气,自然也就没了和李天宁说话的念头,两个人就那么做着。

终于过了半天,李天宁问道:“有酒吗?”

温颜嗑着瓜子,故意吸溜吸溜喝着茶水:“没有。”

“那有茶吗?”李天宁问道。

“尚书令大人不知道吧,长公主府已经落魄到只有一个杯子了。”温颜说着一口饮尽茶水,故意将那个杯子推到李天宁面前,“尚书令大人不嫌弃的话就用这个吧。”

李天宁当然不会用这个杯子,温颜就是纯粹不想让李天宁好过,温颜把杯子拿回来,感叹道:“真是遗憾。”

李天宁实在忍受不了温颜,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重新回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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