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景平灵集(中)
瞎子说的走,就是走。
没有车马、没有阵法,没有器具,靠双脚走。
他边走边道:“……景平城在随州西南一百里,按照你的脚程,亥时前我们应该能到。”他戴上了幂篱,路过随州太守府时向内看了一眼,“跟上我。”
见生有些紧张,一百里就算骑马也得大半天,自己能跟上么?
他想着,仍是点点头:“好。”
出了城门大约半里,晌午时驿路上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被午后烈日晒得蔫头耷脑、昏昏欲睡,正在行走时,却见头上忽然一道影子闪过,紧接着是第二道。
树枝微微摇动,什么也没有。
赶路的人嘟囔一声,想着是自己看错了。
风自耳边刮过,掀起了见生的鬓发,他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瞎子的背影,脚尖快速从树梢掠过,飞鸟一般,短暂停留后又前往下一个目标。
他想起自己在北青萝山间辗转腾挪时的情景,虽然不比当时轻盈,但是一样的畅快,他像是一尾鱼在无尽的天穹中游过,漂浮的云朵是他尾巴抬起又落下时卷起的涟漪。
最初的疲累度过之后,只觉得要融化在湛蓝天色中,见生突然想起之前读过的话本,其中说起的天人合一,大抵也是这种感受。
人世变幻、沧海桑田,唯有浩瀚长空、亘古如一,不改颜色。
“来日若我降辇登阶、问鼎大道,必会念你今日证道之恩。”
他想起祁非时离开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道,不该是这样的。
要杀人才能证的道。
要断心才能证的道。
怎能是真正大道?
道应该是,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道应该是,滋荣实藉三春秀,变化虚随一夜风。
日升日落、花开花谢,生老病死、恩怨聚散,俱是大道。
一瞬间,他只觉心眼明澈,天地在他面前无休止地延展,没有尽头。
白惜光停下脚步,立在一根摇摇晃晃的枝头。
身后见生的清光,方才乍然激涌,光华四射间,周遭阴影尖啸着迅速退散。
至纯至臻的五蕴清气潮水般席卷而来。
苻见生。
白惜光想,他很珍贵,亦很危险。
“记相大人?”
见生看瞎子不动,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疑惑出声。
白惜光摇头:“无事。”他向见生的方向转过头去,“可要休息?”
如今申时三刻,路程已经走过将近一半,见生的悟性远比他自己所想的更高。
“不用。”
见生抬头,眸光晶亮:“我可以。”
“嗯。”白惜光唇角浅浅抬起,“跟好了。”
戌时刚过,两人就抵达了景平城。
江南道北起帝京,南到中都,是全天下最繁盛富庶的要道,景平城位于澜江以北,背山面水,是南北通贸要冲,即使在江南道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城。
远远便能看到城门巍峨、灯火璀璨,澜江支流穿行城中,雕梁画栋、鳞次栉比,斗拱飞檐、美不胜收。
待到城门近前,白惜光带着见生汇入官道人流,走入城中。
虽然相距不过百里,景平城中景象与随州已经截然不同,若说中都是江南道上的明珠,景平就是碎玉,既有北地的豪迈,也带了江南的柔婉,小河蜿蜒,玉带一般将两岸民居商铺串联起来,不时有画舫自河中摇摆而过,丝竹管弦、花围富贵、柳阵婵娟。
极目远眺,可见一尊雪白的高塔耸立河道尽头,周身剔透,宛如玉石堆砌而成,塔身上嵌满金珠碧玺,一圈又一圈的大红宫灯将塔身团团缠绕,极尽奢靡。
景平城就像是一位丰神绰约的妇人,正懒懒卧在塌上,冲着远道而来的见生,缓缓眨了眨眼。
见生:“……”
往来人流如织,见生震撼之余,仍不忘挡在瞎子身前,为他圈开几寸空地,好让他竹竿探得安稳。
瞎子对这里倒像是很熟悉,竹竿一下下地点着,带着见生顺着河边走了一小段,紧接着向西一转。
碧树银台、玉辇纵横,繁华之处不必多说,更有紫烟缭绕、浮楼云阁,行走之人俱是奇装异服、形貌各不相同,有散发跣足、落拓不羁的,也有衣饰华贵、容色冷淡的,有极美的,也有极丑的,甚至还有些似人非人的。
见生知道,这里大概就是瞎子说的景平灵集了。
此等集市,陈列之物显然与凡间集市截然不同。
“你要是想换取灵石,可以去宝丰隆、泰厚、正通三家宝局用金银兑换,也可以用别的物材,看各家宝局需要。”瞎子道,“景平在澜江以北,此处应该是南华宗的宝丰隆开铺。”
见生震惊:“南华宗,还开铺子兑灵石么?”
瞎子侧头道:“天下灵脉,三中有一在岐北,若是南华宗不开宝局,谁能开得起?宗门日常修行,耗费甚巨,没有银钱,一应吃穿用度又从何而来?”
见生:“……那另外两家呢?”
“泰厚是西洲城曲家,正通是中都崔氏。”瞎子话锋一转,“你此番要兑多少灵石?”
见生捏捏钱袋,小声说:“我有二十两纹银,您看能兑多少?”
瞎子:“……”
瞎子沉默了。
见生:“……这,要不下次攒点钱再来?”他看看四周繁华,忍不住小声道,“难得过来,我可以先四处看看么?”
白惜光顿了顿,开口道:“如今灵法衰微,灵石价格水涨船高,我只知,七个月前二十两纹银堪堪能兑一枚上品灵石,不知如今什么价钱,我们先去看看。”
见生又高兴起来:“多谢记相大人。”
他好奇地四处张望,不远处正围了一圈人,似乎在看什么稀罕物事,见生探头,只见人群中间放了几个笼子,里面不时传出“嘤嘤”的哭声,像是有极小的孩子被关在里面。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西洲城中流出的极品狌狌,炼器、制傀都可以啊,十锭黄金一只,一共两只,一雄一雌,两只一起拿价格还能谈啊,快来看一看啊!”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裹了身红袍,卖力吆喝。见生看过去,只见笼子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手,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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