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名曰《南山》,影射齐襄公对文姜的觊觎之心与□□之行。

其意昭彰,裴明绘怎么会不明白。

而温珩,又怎么会不解其中意。

裴明绘的身体顿时僵直,她忘了,忘了掺杂在这段隐秘情感的第三人,这个致命的变数的出现让裴明绘不知所措,她只看着温珩,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负手而立,眉眼弯弯,等待着自己的回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裴明绘的声音颤抖着,胸腔里一颗心脏跳动得像是擂擂金鼓,一下接着一下无间无断,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有些眩晕。

隐隐约约间,这首坊间无端流传,蔓延已久的歌谣似乎与很久之前的某件事联结起来,让她骤然心惊。

“哥哥爱妹妹,还是妹妹爱哥哥?”

温珩的笑容狡黠而危险,他好奇地看向已然僵硬的裴明绘,挑了挑眉。

“我记得,当年裴大人逼死齐王的时候,举的就是齐王与其姊通奸的旗帜罢。”

或许,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一场至死都不会结束的噩梦。

元光一年,有人冒死到长安举齐国境内有人私挖金矿,皇帝召问齐王,齐王只说不知齐国内有金矿,可是到底空穴来风,皇帝令裴瑛前往齐国私挖金矿一案,却发现了齐王与其姊私通之事,裴瑛因久久寻不到私采金矿者为谁,但知道若无齐王包庇,光是大张旗鼓探寻矿脉便是一通天难事。

裴瑛便提了齐王王宫的黄门总管来审,一番审讯之下很快黄门总管便招供了,一五一十地将齐王与其姊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裴瑛本欲以此暗中胁迫齐王交代金矿一事,可是还未待他传召,齐王与其姊纷纷自戕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一时之间,风波不断。

而齐王之死,让金矿的线索彻底断了。

而对于金矿与齐王之死,皇帝显然更在乎齐王的死。

这位齐王乃是高祖庶长子的后代,与皇帝的血缘关系已然十分疏远来,兼之齐王又没有儿子,他一死,齐国的土地就顺理成章的又回到了朝堂。

如此,兵不血刃收回土地,皇帝自然高兴。

可是面对民间的流言,皇帝却也不得不有所顾及,强行将此事按了下去,不再追查金矿的事。

说来奇怪,皇帝一收回关于彻查金矿一案的命令,民间汹汹流言也就销声匿迹。

没了皇帝的允准,裴瑛也不得不停下追查,可是就在他回到长安之时,那千里迢迢来长安举报之人业以暴毙。

市井流言再起,过往危机再现,两相叠加之下,便是一场巨大的不可转圜的□□,而这场□□的矛头,指向了裴瑛。

是谁?

是谁。

裴明绘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来,看着温珩言笑晏晏,红色的夕阳落在他的姣好的面皮之上,像是鲜红的血光,浓烈得几乎要滴落下落。

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攀附上来,沿着她的脊骨,血肉与经脉一寸一寸上攀了上来。

裴明绘现在才明白了,温珩意欲何为。

他是真心想要他们的命,要他们身败名裂。

可温珩有这个能力吗?

裴明绘不禁怀疑,他如此年轻,温家如今业已不复从前辉煌,单单一个他,哪来鼓荡流言的能力?

可是此时终究不是思忖之时,裴明绘只能压下所有的疑惑,直面自己的现在所处的困境。

裴明绘知道,温珩是个疯子,她若不顺着他,焉知他会发什么疯。

他若发了疯,将自己的情谊昭告天下,裴瑛会怎么看她,这天下人又会怎么看裴瑛?

若只是偏见歧视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朝野民间暗潮涌动,倒是只怕是潜流当有合流之势,接着当初强行压下的旧案一齐攻讦而来,如今有没了皇帝的既往的信任,裴瑛纵居高位,怕也是力不从心了。

温珩的笑容流着蜜一般的甜,裴明绘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口蜜腹剑,可是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巨大的心理压迫之下,裴明绘的所有预设的心理防线悉数崩溃,她缓缓抬起头来,声音颤抖着:“你想要什么……”

“终于承认了?”

温珩面上虽然笑得愈加灿烂,但是凤眸里的阴暗却更甚。

他似乎并没有以为逼迫成功而更加高兴,周身反而多了一分阴郁。

“你也知道,裴瑛是我的政敌,我与裴瑛视若水火,我虽居此位,却也不得再度晋升,其间多数都是裴大人的功劳。”

温珩抱臂,凝着一丝笑。

“可是我到底对小姐有着几分情谊,不若小姐帮我个忙,也帮自己个忙,劝裴瑛退下去罢。到时候,小姐大可与裴大人作对鸳鸯,自在逍遥去,不必为流言所格。”

流言……

裴明绘心如死灰。

她不是傻子,裴瑛若真的退下去,他们二人便是温珩砧板上的鱼肉,死路一条。

怪不得美人计也位在三十六计里,自己也在神不知鬼不觉里踏入了温柔乡美人计里,前一步是绝路,退一步是死路,左支右绌不得转圜。

她只能看着,看着温珩一步一步逼近,那张娇美的面容泛着恐怖的血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落在她紧绷的面上,泛着幽幽的香。

她一步一步后退,绣履踩在石子路上,颤巍巍得像是没有踩在实处。

“不行……”

她面色苍白,嘴唇嗫喏。

“在朝虽好,限制却多。”温珩却继续逼近,附在她的耳侧,柔声劝道,“我知裴大人脾性,自然不肯听妹妹的话轻易退下去,不妨小姐与我里应外合……”

温珩话还没说话完,一只利簪横空而来,直直扎上温珩的脖子,可温珩习武多年,焉又会被轻易刺中,他抬手一挡,尖锐的发簪瞬间刺入手骨,血珠迸溅!

裴明绘原以为温珩虽然记恨于自己的两个耳光,但又能记仇到何种地步,但是她显然忘了他是个何其小心眼的人。

而温珩自从上次挨了裴明绘的巴掌,他只在心里记了仇,却也忘了裴明绘绝不会是个束手以待的人。

她是一个在冲动之下将不计后果的人。

尤其是在有关裴瑛的事情上。

更有温珩将其逼之绝路,她无路可走,自然铤而走险,将其一同拉下地狱。

“我就是喜欢我哥哥,那又怎么样怎么样,干碍你什么事了!我又不是喜欢你,你怎么这么多事!今日我且明白告诉你,我哪怕去死,也不会陷害于他!”

裴明绘眸光闪动,见一击不中,便又拔下一簪,狠狠朝他心口扎去。

“既然你屡次相逼欲致我兄妹于死地,那不如你我二人今日俱死在此处,也好为我哥哥铺路!”

温珩艳丽的面容顿时闪过错愕,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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