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稍靠角落的桌边,桌上有简单的一瓯子茶水,不是徐晔又是哪个?

丁宝珠与朱四说了声,提着裙摆就快快下楼去,到了那旁,抬手就是往他肩上一拍,欣悦道:

“徐晔,你来啦?”

谁知徐晔默默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黑沉沉的,脸上冷飒飒的,有了表情,却也是似笑非笑,似怒非嗔,片刻才终于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娘子,你终于忙好了?”

丁宝珠又是一怔,好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徐晔了,而且他什么时候这样称呼过自己?而她又后知后觉——

他是不是生气了?

丁宝珠微微往四周瞥了一眼,这时的客满楼已经敞开大门迎客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了真如店名一般的状态。

她挠挠头,讪讪地提议道:

“徐晔,我们回家吧?”

徐晔斜眼瞅了她两下,一声儿不言语,却仍然是站起了身。丁宝珠这才发现,他旁边竟然还有一副担子,也正是自己挑来的那担子。

丁宝珠想起来什么,问道:

“看这担子的人怎么样了?”

徐晔翻了翻眼,哼声道:

“如果你是说那个卖饼子的娘子的话,人家的东西早就卖完了,要不是我过来了,人家还巴巴地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在外面久久不回去也就罢了,人家可得赶着回去呢!”

丁宝珠听了,确实有点羞愧,只可惜这里也没什么通讯设备,不然她一定会告诉叶冬儿让她先走。

何况徐晔也在置气,她便软下声儿道:

“徐晔,我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路上再说,好不好?”

徐晔没回答,不过也是去拿那担子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却忽然响了话语道:

“咦,娘子,你怎么还没走呐?莫非是走之前还要在宋掌柜这儿再光顾光顾生意?”

丁宝珠暗叫不好,回头看去,果然是柳叔恒与宋昌易也下楼来了。那前者还一副公子哥的做派笑眯眯地走过来,不过他也见到了徐晔,又调笑道:

“哦,原来是玉郎来迎了?”

徐晔本来仅仅是生着闷气,谁知见到了这宛如玉山,仿佛过着五陵年少生活的白面郎君,还和丁宝珠相熟,心里的火气瞬间犹如灶膛里初生的火焰一般,嘴里更是变得酸酸苦苦的。于是他一手就把那担子给拿起来了,又一手拉过了丁宝珠,几乎是拖着就走,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丁宝珠赔了笑,到底是跟着走了。宋昌易在旁貌似又有了一头的冷汗,而柳叔恒却撇撇嘴,这眼神他可能也见过,是那种直接视为敌人的看门犬,这郎君比后者看着好像还要再凶一点。

不过这也不管他的事了,眼下他就要走了,不知何时他还会再来,这都要看他的心情。于是他与宋昌易别过,就要启程了。

宋昌易颇带点人情世故地问道:

“柳郎君这就去了吗?不如再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柳叔恒眯着眼笑道:

“好啊,既然是宋掌柜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且再多留一个时辰好了。”

宋昌易:……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至于他之后认命去亲自去厨房吩咐却被几个厨子追问着丁宝珠到底是哪里的厨娘,这件事已是后话,也按下不表,却说前者跟着徐晔走,道上正好路过她原本在摆摊的地方,叶冬儿果然已经是回去了。

而徐晔此时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背着担子就啥也不理睬地一股脑儿往前走去,步子还迈得很大,没过多久竟是一迳又出了祥安镇。

恰逢天边的夕阳是一大片玫瑰金的色彩,火红橙黄,好不绚丽,要是再走得慢些,估摸着到了家都要入夜了。

可忙活了一日,丁宝珠也累了,纵使她腿不短,也难跟得上,只好在后面喊道:

“徐晔,你等等我……哎呦!”

徐晔身形一顿,立时回过身,丁宝珠果然一个趔趄继而跌了一跤,摔在了泥巴地上。

他赶忙上去扶,这时才发现那个精致的木盒,冷着脸就把手一松,问道:

“你今天到底干啥去了?比以往还要晚回来,也没个音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

他说到这却紧急刹车,可丁宝珠也没听清,只是自己揉了揉膝盖慢慢站了起来,小声道:

“我本来带去的东西早早就卖完了,可后来客满楼的宋掌柜请我去,我就去了,然后又在那做了吃食,所以晚了。我见到你的时候已经都好了,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呢,没想到你也来了。”

“废话,我不来找你,还有谁能来找你?”徐晔余气未消,“再说了,那掌柜的让你去,你就那么乖乖跟着去了?我可没见过你这样听话!”

徐晔今天也仍是上山去了,现在还是禁猎,他又与胭脂水粉铺子的老板约定好了,所以依旧是去捕蛇,下半日才回家去的。

但丁宝珠平常最晚午时几刻也就回来了,这次却是超过了这时辰,就连徐晔回去了,前者也不见个踪影,为此李银屏又是多念叨了几句。

徐晔原先想着丁宝珠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不认路,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些,可没想到日头都那么晚了还没回来,他也有些担心了,便和家里讲了声,只身就去了祥安镇。

在街道上来回地找,结果人没找到,却见到了自家的扁担,又与那叶冬儿证实了后,他才拿着东西去了客满楼。

可到了客满楼,他唯恐丁宝珠真的是有要紧事儿不方便,也就只好耐着性子先坐了。好在朱四认出了他,知道他是丁宝珠的夫君,还免费添了茶水过来。

徐晔喝着茶,可他一点也没有降火,直到他终于见到了丁宝珠——懵懵懂懂的,他其实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火气,就好像他从来没有那么焦急过,毕竟作为猎户最忌惮的就是这一点,太过心急不仅吃不了热豆腐,到手的猎物也能跑了。

而见到那柳叔恒,又见丁宝珠这样不当回事,他那莫名的火气就更难消退了。

丁宝珠拍了拍裙摆,继续赔笑道:

“我也不是白去做的,讨了赏回来呢,回去了再给你瞧。”

“……我不看。”徐晔气呼呼阴沉沉地说道,“待回到家,你就等着吧,姨母肯定是要啰嗦的,到时候我可不向着你说话了!”

“……别别别啊!我下次一定想办法给家里提个醒,行不?”

“哼!”

一路吵吵闹闹的,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就连徐翊也从地里回来了,这时院里也摆了餐桌,上面放着晚食。

可在以前,在现下的时辰里,徐家其实已经快要吃完晚食了,但这次桌上的基本没怎么动,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吃。

丁宝珠见了,愈发有些愧疚,连忙上前说道:

“爹,姨母,我这次在镇上有事做,所以回来得晚了,也没报个信,你们赶紧先吃饭吧!”

徐翊笑道:“不打紧,平安回来就好了,我们等一会儿也没啥。”

李银屏推着饭碗给徐莹徐芝,借题发挥地说道:

“好了,你们大嫂总算是回来了,也别再喊饿,可以吃了!”

徐晔心里沉闷闷的,兀自一股气不上不下地堵得慌,便道:

“爹,姨母,我不大舒服,过会儿再吃吧。”

徐翊不吭声,心里却起疑,以往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难不成和儿媳妇有了什么间隙?

也不等再问,徐晔就直接回屋了,丁宝珠微微蹙眉,来到饭桌旁说道:

“爹,姨母,我装点饭菜去,你们先吃吧!”

徐翊点点头道:“也好,你俩要是真有什么误会了,晔儿那孩子就是不会讲话,再说明白也就好了,常言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别拖到明天,那就晚了。”

丁宝珠答应了声,就在饭桌本来就置放的碗里盛了饭菜再端进屋中。

而这时都在室外的人们,那心思就各有不同了。李银屏用筷子尖儿戳着饭,见前者走了,才小声对徐翊说:

“当家的,你方才有没有看到桌上的那玩意儿?”

徐翊正想吃饭,听到这话又是一怔,反问道:“啥玩意儿?”

“哎呀,就是那木头盒子啊!”李银屏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就那做工,肯定不是村里的,你没看那么漂亮?我看连镇上都做不出这样好看的——谁知道儿媳妇今天去干啥了,鬼鬼祟祟的,晔儿去接了才肯回来。而且谅她也没钱能买下那东西,晔儿自然也没钱啊,所以指不定是有人送她的,先不说为啥送,你想想看,啥样的关系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徐翊摇摇头,“这点儿媳妇之后肯定会解释的,再说了,她解释也是解释给晔儿,我俩掺和个啥?”

李银屏冷笑一声:

“那你说说晔儿咋那么生气,甚至连饭也不吃了?保不齐是在镇上撞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了吧?”

这下连徐翊也没话了,因为他一时也想不出能反驳的来。

李银屏倒是有一些莫名的兴奋,以前她早就看不惯徐翊向着丁宝珠,如今有了把柄,当然更要多讲几句了,不由得又说:

“晔儿曾经都没有这样过吧?还不是娶了媳妇之后才成这样的?当家的,要我说,你给晔儿说亲,这事儿我不反对,但你为啥偏偏要娶那丁家大姐儿过门呢?村里谁不知道她压根就不是个能做媳妇的料!就凭你和丁老二的情谊?你怕是被糊了眼了!你看她刚过门时改的那个样子,现在还不是露出马脚了?……”

李银屏如何在外面絮絮叨叨的,丁宝珠不理,她只是带着所有的东西回到了屋里。那徐晔正坐在桌案边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依旧阴沉沉的。

丁宝珠把饭菜放下,顿了一顿,坐在他对面,先自顾自吃了起来。

徐晔霎时睁大了眼,立马开口道:

“你……你在干啥?”

丁宝珠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道:

“吃饭啊,忙了一天都没吃过什么,我快要饿死了。”

她说着,又把另一个碗推过去,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吃放是很重要的,有什么事也得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这下徐晔不但是堵着气了,那气又开始往上冲,仿佛冲到了天灵盖,又是往下冲,好似冲到了肚脐眼,可他突然又发现那好像真的是自己肚子开始叫唤了,只好憋着气拿起筷子来先吃饭。

今天的晚食普普通通,都是家里如今有的腌菜,除去以前做的,还有那梅干菜炒的笋,新腌的大头菜也是能吃了,同样是菜丝炒的肉丝,这几样单独吃也就罢了,但丁宝珠把饭菜都放在了一起,菜汤丝丝缕缕地渗进去,就形成了拌饭,这样反而把粒粒米饭都裹上了菜的味道,如此舀起一大勺入口,远比平常要香。

吃过饭,丁宝珠就把碗筷先拿了出去,等再到屋里,就发现徐晔一直盯着那木盒看着,察觉她回来,反而把眼神给收回去了,颇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

丁宝珠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

“过来坐。”

徐晔把头一撇,不答话,丁宝珠又说:

“你不是想看吗?坐过来瞧得仔细点,我给你好好讲讲今天的事。”

这么说了,徐晔才犹豫地坐了过去,丁宝珠也就把那木盒打了开来——说实话,她也想见见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之前回来时,已是斜阳西落,这时的天空就更加暗淡了,但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弯环倩影。

借着那浅薄的光线把盖子打开后,两人皆是一愣:只见里面齐齐整整摆着三列精美玲珑、五颜六色的面果子,一颗颗都是花样,有迎春、杏花、桃花、蔷薇、海棠、梨花、木兰、桐花、牡丹共九朵,俨然是一副春花争艳之景,逼真得像是把真正的花朵给保存了下来一般。

怪道柳叔恒说还能够送人,这不就是那种精装礼盒吗?拿去送人是绝对够格的!

饶是丁宝珠也不得不感叹,这绝对是正经手艺人,自己估摸着是两辈子都赶不上了。

“这……”

徐晔也是满脸讶异,但他很快就收了起来,变得一脸严肃,又问道:

“你可以讲讲了——这究竟是咋得来的?一看就是贵重物!

他停了停,又稍稍咬着后槽牙挤着声问:

“是不是那白皮送你的?他好端端的送你这干啥?”

丁宝珠当然明白有了误会要尽早解除,特别还是徐晔这种遇到事儿指不定能烂在肚子里的人,更是要讲清了才行,便把今天遇到的所有事都说给他了——除了城管来要钱的那事情。

说完,她又把那荷包拿了出来,说道:

“他还赏了我银,不过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我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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