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满一时语塞,不自觉萌生出怯意。

她的确是瞒着谢微云偷溜过来的,但准确而言,这叫善意的谎言。

要是不来,陆言之还在犄角旮旯中气喘吁吁,而且论起罪魁祸首,他当之无愧。

这样一想,她心安了不少。

短暂沉默过后,陆言之无奈叹了口气。

怨他思虑不周,一时冲动。

粘粘蛊伤及不了他性命,因白日耗费过多灵力,压制不下蛊毒,才会出此下策将小满寻来。

即便让她过来,他亦问心无愧,但若为此隐瞒撒谎,只怕会留下隐患。

万一谢微云知晓此事……

陆言之微白的唇瓣起了起,欲言又止。

华小满只觉这人好啰嗦。

又要让她过来,同时还得告知谢微云,合着你两舒坦了,就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死活。

她呵呵笑了两声。

陆言之见她埋下脑袋,似是满面愁容,顿了一会,直言道:“谢公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你很了解他?”

“我是了解你。”

“你了解我,所以……”

华小满凑过去,俏皮一笑:“所以师兄预知我会做那些事咯?”

“那些事”是指春恩宫种种。

这一笑带点狡黠,似在隐喻什么,故意逗弄人。

“……”

陆言之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小满年纪小,脸皮厚,竟将隐秘羞耻之事说得如此坦然,实在不应多此一举同她说太多。

他轻轻吸了口气,将唇闭上。

华小满啧啧感叹。

最见不得陆言之一本正经,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便宜样。

果然是男主中最傻的一个,自己病恹恹,还为反派情敌说话,难怪一直在感情路上委屈求全。

但侧面反应,谢微云很会伪装。

至少目前,他没暴露出野心。

在正派阵营里是人畜无害、浑水摸鱼的形象,降低寸在感,可谁知他背地里在阴谋什么。

她登时有不祥预感。

出来这么久,谢微云真就一点也不怀疑?

华小满心里毛毛的,头上像悬了一把剑,想了想,为保万无一失,她还是不要头铁冒险。

而且陆言之诚心提醒了,就更没有必要傻待在这里。

她动作很快,起身要走:“行,我先回去了。”

闻言,陆言之转过头看她,似乎有点意外,薄唇掀了掀,想说点什么。

华小满先一步打断:“师兄多保重,明天见。”

“我并非此意……”

陆言之声音有气无力,伸手拽了下她的袖子,但没抓住,柔软的衣角从掌心滑过。

然后力竭般,身体一歪朝她这边倾倒。

肩上顿时一沉,华小满迷茫了。

欲拒还迎?

这招对她没用啊。

她伸手想将人推开,发觉陆言之体温烫得惊人,不是邪念缠身的灼热,而是单单纯纯——

发烧了?

仔细一瞧,还真是。

陆言之浑身发软,腰也挺不直了,柔和的月光照在脸上,温润的面容如水般温柔。

他两颊烧得红扑扑的,唇色浅淡,似被湖水洗净了颜色,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此情此景她的选择是——

走掉,马不停蹄地走。

发个烧应该死不了。

而且粘粘蛊毒效淡去,这里已经没她发挥空间了。

华小满心想,现在赶回去没准相安无事,今晚的事就当是个秘密。

但才迈开一步,身后响起低低的干咳声。

咳声由小渐大,并极为沙哑,夜风一吹,便散尽了雾里。

她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

……算了。

送佛送到西。

空山幽谷,冷月无边。

只有陆言之烧得慌。

他衣衫湿透了。

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在风里吹了一夜,透着刺骨的凉,一声不吭捱了几个时辰,倒是能忍。

华小满挨着他坐下,思考了下,将手伸到了他领口处。

然后轻轻捏起衣襟,往两边扒,只有先把这身湿衣衫换下来,才能回回温。

但没想到陆言之全程迷迷糊糊,一到宽衣解带,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你做什么。”

他哑声开口,即便状态羸弱,眼神仍透着警惕,无力的手摸向一旁的佩剑。

大概是原身黑料太多,让他存在天然的戒备心,华小满有点想笑,耐着性子解释一遍。

听完,陆言之迟钝地思考一阵,手仍落在剑柄上:“不必。”

话音过后,又是一阵轻咳。

随即,单手合了合衣领,密不透风般将自己藏好,誓死将贞洁守护到底。

华小满托着脸,望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从腰间取下长鞭,在掌心拍了拍。

幽幽地问:“师兄,你也不想我捆你吧?”

陆言之:“……”

以理服人的端方君子,大多时候敌不过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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