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贞公主郁郁不乐,自打从月齐宫回来,终日只在妆奁前以泪洗面。铅华粉黛常受冷落,无心妆容打扮。

庭月见宫人摆好了今日膳食,走到她身旁轻声提醒:“殿下,该用膳了。”

洛子宜道:“且放着吧,我无甚胃口。”

庭月劝道:“殿下何以为了尚无定论的事而日日忧心,还是当仔细自己才是,切莫熬坏了身子。”

庭月好声好气劝着,才让她移步到食案前。

洛子宜提起食箸,对着冬日贫乏的菜肴,凝眉叹气,迟迟没有下筷。

庭月问:“可是今日的饭食不合口味?”

正逢这时,有宫人提着食盒自外头来,说:“太后娘娘知晓殿下茶饭不思,特命我送了七宝驼蹄羹过来。”

洛子宜当即投了象牙箸,语气不悦:“这驼蹄羹是皇兄爱吃的,又不是我喜欢的。”

那宫人却道:“殿下还不解太后娘娘的用意吗?”

洛子宜问:“母后这是何意?”

宫人说:“陛下与齐小将军尚在秘阁议事,今日还不曾用过晚膳。太后娘娘恰在此时送了驼蹄羹,不就是为了让殿下亲自送去吗?”

洛子宜听她一番解释,气愤更甚:“他定盘算着怎么遣我安社稷,我还要给他送饭去?”

宫人循循劝道:“殿下忍得此时,方有来日长久的荣华。朝中各世家用权力施压,而殿下唯有与陛下十几年的情分,本就是让陛下在权力与亲情中做个权衡,您此时撇了情谊不要,岂不是将陛下推给了外人?”

庭月也跟着劝道:“殿下,这宫人说得在理,你看……”

洛子宜轻声叹息,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还是让庭月接过宫人手中的食盒,往秘阁去了。

见容贞公主与贴身宫女入彀,提着食盒离开了寝殿,姜衍君心情不错,又提一盏宫灯在外廊缓缓而行。

北风初冬至,设宴雪中台。

要将边塞战事军功陈书三两卷,也要将圣治德化宣扬个遍。

齐恂这厮倒好,他不去。

直到天子遣近臣亲自来请他,他对着宦官一口一个老子,差点把他老子齐司徒气得晕厥过去。

最终,宦官们好说歹说地劝着,齐晋就差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才将他架去了雪中台。

承圣眷,坐上尊。得赐黄金万两,得功勋爵禄加身,宝马香车,美人如云,这些于齐小将军而言,都触手可及。

可他仍旧觉得不恣意。

从前饮千杯酒,提剑撩起三千霜雪,锋刃破空倾雪负尘,一马当先,定胜。那时出征,有人为他奏琴歌云,“举杯敬青山,霜刃照红叶。”

而庆宴上,宫人自是披服极纤丽,桌上肴膳尽柔嘉。

夜里风寒,火把被吹得东倒西歪,火光映着杯中温酒,也照得席间人怔怔出神。

彼时再好的名酒佳酿,入喉滚烫,也觉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想着,还不及胡虏千军万马来犯的烈火烹油。

期间,有同僚称赞:“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只要齐恂将军在,怎可让胡马度祁山?”

齐恂仅是呵出一笑,连敷衍答话都懒得。什么君君臣臣的,真真是无趣。

他又欲举杯饮酒,被温尚瑾拦下:“别又把自己灌醉了。”

齐恂道:“怕甚?”

温尚瑾低声问:“听闻陛下有意让你娶容贞公主,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你意下如何?”

齐恂笑道:“北狄有意向虞朝天子求娶公主,我哪里敢同他们抢啊?何况同脑子里满是糨糊的人,我相处不来。”

“你正经点。”

“我哪儿不正经了?”齐恂推开他的手,踉跄起身,走到食案前,左右环视了一圈,当着天子与文武百官的面,漠然举杯倾浇黄土。

温尚瑾呼吸一滞,缓缓闭目,他知晓齐恂的这杯酒,是在祭拜谁。

不敬天子,却敬黄土下的女子。

“这……”

对此蔑视皇威的无礼之举,百官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出一言。

饶是那佩剑的监酒官,也没有上前去阻拦。

洛子甫身为天子,平白遭了轻视,却还得自己寻个台阶下:“齐将军近来苦闷颇多,今夜肆意些无妨,便是要恣意了才好。”

齐恂道:“臣多谢陛下谅解。”

洛子甫大手一挥,又问:“齐将军替朕守边塞,定江山有功,却不求财帛,可有何想要的,只管与朕说来!”

齐恂道:“领兵打仗本就是将士职责所在,臣别无他求。”

夜风吹得人唇齿发寒,温酒一杯接着一杯入腹,不觉已然醉意浓稠。

礼官又传令奏乐。

一众舞姬步履翩跹,踩着笙歌的节点,缓缓入宴。紫绮为衣,缃绮为裳,风吹舞袖回。宛若宛若翾风回雪,恍如飞燕惊鸿。脚下鼓声阵阵,舞衣单薄,寒风使劲往衣襟里钻。

齐恂落座自顾自饮酒,没有抬眸去看那鼓上舞。

倒是那替他斟酒的宫人,在无意识的一瞥中,令他慌了神。玉容沉静,低眉敛目之时像极了故人。

不得不承认,齐恂有一瞬的失准,竟挥袖拂了食案上的美酒佳肴,攀上了宫人的罗袖。

酒水洒了一地,银壶与青铜爵不知滚了多远。原本只想偷偷摸摸下个毒,谁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火光照着琥珀色的眼瞳,姜衍君亦看向他,故作嗫嚅:“将、将军?”

垂下的罗袖被他用力一拽,姜衍君整个人都顺势倒在少年怀里,跪半坐半。她撑着齐恂的肩,身子后倾,与他隔开着一臂的距离。

齐恂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噙笑:“换个人斟酒,你只陪我饮酒可好?”

她磕磕绊绊地应声道好。

很快另有宫人前来,摆上了新的杯盏,杯中温酒升腾起缕缕热气。

这杯酒递到她面前,热气将两人隔开时,更令人恍惚。

“多谢将军。”姜衍君勉强笑着,顺从接过。齐恂心情大好,揽着她坐下,又命人去取笔墨来。

姜衍君不知齐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至他提笔蘸墨,捧起她的面庞,于面颊上点上一颗小痣。

她瞬间了然,涣君就生有这样一颗痣。

清风吹散几分酒气,齐恂轻轻一笑,口吻戏谑:“七分相似,到底是逊色三分。”

他又说,“这颗痣是本将军赏你的,不许擦。”

“是。”姜衍君沉重地闭上眼,对着眼前这张脸,她没由来地生厌。

若是涣君在此,也要遭受这般的折辱吗?她想着,茯疬子的毒性到底还是太温和,应该直接换成鸩酒!

齐恂抬手指着宴上献舞的舞姬,问她:“你可会作鼓上舞?”

姜衍君道:“妾不善舞。”

齐恂笑道:“哦?那还真是可惜。”

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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