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试药
在此之前，慕笙并不太熟悉神明的能量，在她的有限的认知里，神明一直是自然之后的某种神秘存在。
人们向祂祈祷、忏悔，与祂诉说心事，但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神同频。
祂只需享受供奉，感受信仰，再在无聊时低眸看一眼蝼蚁似的人们便足以。
慕笙闭上眼，与之前不同，她第一次尝试链接这个星球。
之前零散着由不同国家的民众杂七杂八供奉而来的信仰汇集在她的身体内部，她先是听到了一声声嘈杂的求救、接着求救隐灭，化为更低更广的虫鸣、树动，直至地壳又低又沉的哀嚎。
她感知到了一切，像一滩水融化在灵气包裹着的生命里。
“安静。”她想，这是一个一闪即逝的念头，但尽管如此，慕笙依旧被强大的反噬弄得浑身一震。
“噗嗤。”鲜血从少女的唇角流下，慕笙人带椅整个摔倒在地板上，大脑嗡嗡作响。
她立刻爬起身子，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果然，无论是直播、还是网络上的讨论，在之前的三秒内，都没有任何人说话，每个人都像短暂地冷静了一瞬。
“这样消耗的能量太大了。”宋凛在她耳边突然出声，语气担忧，他不赞同道，“你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死亡在入侵面前是不可避免的，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阻止这一切，人类有分歧，但总归在最后能形成统一的决策。”
慕笙将嘴角的血迹随手擦干净，方才道回他：“但那需要的时间太久，下一个怪物就快来了，况且…尽管死亡不可避免，但她们本不应该死亡，如果我没有打开这个游戏，灵气不会复苏，她们也不会死。”
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宋凛闻言，再说不出话，因为他一直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她死后，仅仅只是睡梦中的一瞥，就将她的灵魂收藏起来。
“…好。”
慕笙甩甩头，干脆往后挪了挪，靠在床边，闭眼重新回到方才的状态。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人声鼎沸、虫鸣鸟叫、万物生长、地壳的微妙变迁、潮水的涨落起伏…一切声音和动作都凝固了，无论是正在争斗的人们，还是肆虐的寄生体，都如同被冰封般静止不动。
在这异常寂静的世界里，只有慕笙的心跳声在回荡。
然而，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里涌出，她的头几乎要被碾碎为齑粉，仿佛在告诉她，即便是获得了神力，她也终究是一个凡人，妄图凭借这份力量去改变一切，或许只是自不量力。
“停下！”宋凛忽然在慕笙的脑子里大喊，他能感知到对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快停下来，你承受不住的！”
遗憾的是，他的声音都化作背景音，连同其余声音被慕笙抛却。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慕笙的声音在静止的世界中回荡，“我们必须确定一种方法来彻底消灭这些寄生体，否则人类将永无宁日。”
在她说话的同时，雨星上的每一个人脑袋里都出现了同样的念头。
【不能这样下去。】
【要使用统一的办法。】
而寄生体也陷入了短暂的沉眠，属于人类的这部分被控制着停下脚步。
“火烧。”
“拿起火把、拿起火抢——”慕笙想继续说下去，但被感染寄生的人类已经出现了异动，她们属于人类的意识部分正在被压缩，导致慕笙不得不咬牙付出更多力气去压制她们。
血液从她的眼眶流下。
“——我们可以拯救同胞而非伤害她们，她们不是怪物，只是暂时生了病——”
慕笙开始流出鼻血，她几乎觉得自己将要窒息。
“——帮助她们，拯救、我们，神，会保佑我们。”
她的耳朵冒出鲜血，慕笙觉得自己好像聋了，但还不够，她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像一张网，将未感染的“小鱼”放出这张网，从而保证网兜里全是已感染的“小鱼”。
“聚起来。”慕笙一遍遍重复，“往东走，游过去、爬过去，往落新市去。”
于是，当雨星的人们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她们看到的，就是自己城市里的感染者们一个个聚集起来，开始往东面走。
然而她们走得并不顺畅，属于人类的意志让她们下意识听从慕笙的号令，可被感染的瘤子却只跟随主寄生体的思维。
“核心…聚起来…东、核心。”
她们支支吾吾说不清话，却给了当地人一个正好的时机为她们驱散怪瘤。
“妈妈，快走。”特国，金发女孩脸上沾满了泥土，今夜对她而言是永生铭记的夜晚。
手里举着一根火把，炽热的焰火照亮女孩母亲的脸，她笑着道：“你不害怕了吗？”明明刚才女儿还躲在自己身后不肯出来。
女孩声音稚嫩：“我不害怕，神明、神明会保佑我。”
女人点头，是的，神明会保佑她，她之前阅读过羡国的新闻，对超凡者的事迹不屑一顾，只当是海对面的异闻，可是…她抬眸对着一旁，早上刚死亡的丈夫灵魂，相视一笑。
灵魂是存在的，血脉者也逐渐被国家公布，而刚刚…她们的总统，也在直播中出现了意外。
“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她坚定道，“走吧，宝贝，我们要自己拯救我们的世界。”
……
“咳咳。”慕笙的脸瞬间化作青白，仿佛死了许久，她猛地睁开眼，瞳仁却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膜，略显黯淡。
“我看不见了。”她淡淡道，宋凛立刻出声，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你、我说了让你停下，这本不是你的责任。无论你是否打开这个游戏，这个世界发展到一定程度总会复苏，只要复苏，祂就会入侵，我、我…”
宋凛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若非他不把星球的生灵放在眼里，任由对方予取予夺，那么祂也不会养出这么大的胃口，把她们当作储备粮。
他哭着道歉：“对不起。”
片刻后，宋凛又想到慕笙现在听不见，或许连脑海里的声音也可能“听不到”，于是傻乎乎地在她脑子里写下这三个字，末了，还补上一个【qwq】的表情。
这是他从雨星网络上学来的，用来表达悲伤。
慕笙意识到了，一时失笑，却被喉间的血液呛道，随后摸索着爬到床上躺下，她刚刚控制着感染体下了一道“思维钢印”，让她们聚集起来往东走，这样好让各国根据规律施以救助。
只需要再一段时间。
她叹了口气，忽然问宋凛：“你知道我会瞎多久吗？”
【不清楚，但你身负神格，星球会庇佑你，或许明天就好了。】
“嗯。”慕笙闭上眼，她有些不放心，于是“啊——”了几声，家里隔音不错，姥姥又住在走廊的另一头，倒不怕吵醒她老人家。
在尝试了几次以后，慕笙发现自己并非完全听不见，而是稍微严重点的耳背。
很大声她就能听见。
至于多大声，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刚刚“啊”到最后是听见了一点隐约的声——
“砰！砰砰！砰砰砰！”
慕笙从床上迅速弹起来，她的房间门在响。
“谁？”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门外的动静依旧很大。
慕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已知房子里只有她和姥姥……
“不好。”她立刻从床上下来，随手捞起桌子上放着的羽毛球拍就往门外走。
——
整洁有序的实验室内，空气却异常沉重，手术床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冷冷的白炽灯光下，几个女人站在那，被映照出长长的影子。
“怎么样了？”简钰坐在地上，小声地询问从实验台那边走来的董欣。
只见董欣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
“太好了！”佟英杰忍不住跳起来，片刻后在触及到不远处陆思齐的冷凝的目光时又收回了动作，“我只是太高兴了。”
毕竟平均二十分钟一台手术，她们不仅要跟上陆思齐处理那些血脉者的速度，还需要时刻注意不惹她生气。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佟英杰问道。
陆思齐摇了摇手里的瓶子，诡谲的药水在其中晃荡，“转移血脉能力的药水已经制作完成了。”
她折磨了那么多血脉者又将他们杀死，终于制作出了一个怨气相对较强的灵魂，并借玄学法术将他引入之前所得的类似“时间异能”的血脉者的血液中，终于制成了这瓶药水。
“我得去试验一下。”她道，“顺便再看看有没有更强的灵魂。”
语罢，陆思齐将圆润的药瓶拿好，自己则走到屏幕前，脱下白袍，点了简钰和佟英杰二人跟随，董欣则被留在实验室看照其余人。
“有事联系我。”她冷冷道，似乎在遇到宋湘那只小鬼后，有些东西改变了。
佟英杰二人换好衣服紧随其后，通过暗道出了实验室，来到停车场。
如今医院戒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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