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雪呼啸,凛冽的风声将窗棂打得咯吱作响,草木凋蔽,战火即将蔓延,远处呼救声不绝于耳。
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令人听之心慌。侍者装束的女子很快推门而入,急匆匆行至殿中女官身旁,凑到耳边说了什么。
女官听后大惊,面上已有了怒意,正踌躇不知该如何禀报时,榻上女子先开了口。
“他们已经逃了,是吗?”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轻轻挑开床帏。女子柳眉微蹙,含情的杏眼中染着愁绪,隐隐能窥见深含其中的灵气,是一张极为出众的中原美人面,可惜此时满面病容,让那不正常的苍白损了几分美貌。
女官感到不平,却又无能为力,红着眼眶道:“王庭已经人去楼空,迟迟没有递来消息。殿下,他们根本没想着带我们一起走。”
岂止是没想带她们走,放眼整个南江王庭,谁人不知西戎可汗对公主美貌垂涎已久?如今却将她们抛下,难不成是想着献出女眷,好换得这破败的江山短暂安定,让他们继续苟且偷生?
真是禽兽不如!
“早该想到的。”帷帐轻轻一晃,被称为“殿下”的女子轻声自语,正是当今南江储妃,虞静央。
她又咳了两声,喉中痒意久久难消:“是我拖累了你们。”
若不是自己身体不争气,来到这郊外行宫幽居养病,她们早就和王庭中人一起逃了,现在也不至于在此等着西戎人攻进来,将脸面扔在地上任由人碾碎。
女官不忍:“殿下,别这么说……”
虞静央没什么力气,沉默着放下床帏。
事到如今,争辩这些也是徒然。西戎人野蛮成性,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失去的就不只是脸皮了。
虞静央许久没再说话,再开口时,声中已是另一种情绪,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晚棠,去拿些盘缠。”
她和亲离开故国,却没忘了远嫁之前,自己也是大齐的公主。西戎与南江开战,大齐作为邻国隔岸观火,出于自卫之需定会增兵戍边,维持本国安定。
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拼尽全力寻觅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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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
一架称得上简陋的马车在雪地里辘辘前行,车轮分明不停转着,却好像显出几分无力和疲惫,在满地素白中留下两道明显的泥痕。原本结实的车木受过刀剑重创,稀碎的糊窗纸挂在木制窗棂上摇摇欲坠,看上去分外可怜。
原先的车夫已经不在了,晚棠在前面勉强拉着马缰,双手冻得通红,她回头去看车内人,不时叫两声,以确定虞静央还清醒。
没有听到回音,晚棠心中担忧更甚。可她不敢停下来,眼中强忍着的泪无声滴进衣裳,与冰雪交融在一起,渗出几点水痕。
从行宫中膳房小门离开的时候,她们本来有几十号人,有侍卫有宫女,一路向南江和大齐的边境行进。南江王都位于东北部,与边境离得不算远,赶个两天就能到达,但如今战乱未平,又是冰天雪地,她们一行人势单力薄,让此行变得安危难料,果不其然在途中遇上了南江叛军。
叛军背弃了王庭,学西戎人的野蛮做派,不由分说夺了她们的盘缠,竟还想对公主不轨。随行护送的公主亲卫武功不低,却输在了人数上,最终以命相搏拖住叛军,用自己的血换得了主子的安然逃脱。
如今就剩下了她们主仆两人。此处临近边境,但山崖落雪、少有人烟,公主病未愈,她们又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吃食,该如何挺过去?
车内的虞静央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面容被兜帽上的绒毛包围,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了一潭冰水中。周围的寒意侵袭着她的身体,冷得彻骨,面颊却是病态的红,触手热得灼人。
她意识模糊,起初还能应声,现在几乎听不见晚棠的声音,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阿绥,不要睡。”
“阿绥……”
虞静央听不见晚棠的呼唤,恍惚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轻声唤着自己的小名。她想抓住那声音的主人,刚伸出手,却感到身下一阵颠簸,紧接着如同脱缰般加快向前行。
虞静央一激灵,终于将意识从混沌中捞起,有了几分清醒。
“晚棠——”她忍住嗓子的痛意,尽力唤侍女的名字。
可惜晚棠没有应声,下一瞬马车狠狠一颤,像是滑了一跤那样猛地飞出数米远,陈旧的车辙彻底罢工,发出惊惶的哀鸣。虞静央难以平衡身子,在车中重重跌倒。
一片白茫茫,马车失去了控制,如风筝断线般向陡峭的山坡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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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方停,寂暗的苍穹下灰云蒙蒙,不见暖阳,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在雪地上吱吱作响。
道路尽头,缓缓出现了一支戎装规整的军队。为首一人作将军装束,身骑银鞍黑马,腰间佩剑归入鞘中,玄甲战袍寒光凛冽。男子身形高大挺拔,英姿勃然,眼中如同含了终年难化的冰雪,淡淡扫过眼前的荒芜和白茫。
西戎与南江开战,大齐不欲掺和其中,自然严守边境安危。萧绍自请离京,前往边疆驻守巡防,如今已经数月,除却经历了一些小波折,倒也算得上风平浪静。
天色将晚,他们该回营了。
正带兵向前走,萧绍目光忽地一凝,拉紧缰绳使马停下。身后的士兵皆是一振,齐齐肃然停步。
山原间盖满了凛冽的冰雪,一侧崖壁上有个不算大的山洞,这里人迹罕至,也鲜有野兽出没,本不该有声响,方才却传来了一阵窸窣动静,屏息静听片刻,竟有女子隐约的悲泣声响。
荒郊野外,怕是有诈,众将士不敢懈怠。毕竟现下南江战势不明,西戎民风又是出了名的暴力野蛮,万一两方争斗之间红了眼,难保不会波及大齐。
萧绍沉下眼,无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副将会意,带着手下几个士兵拔剑下马,放轻脚步向山洞靠过去。
过了不久,方才过去查看的士兵回来一个,抱拳禀报:“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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