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怀环顾四周,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她本来只悄悄退了几步,想在众人目光聚焦于钟谢两人那一团乱麻的逻辑之时,趁机从花厅的窗口撤出去,以此远离这个反复鞭尸她的社死现场。然而刚一跃出窗,便落在了这片松软的海岸边。
连天色也变了。
夜幕低垂,四野寂静,海边涛声依旧,看上去这里只是一片寻常的无人海滩,然而卫绮怀却从近处灼灼的梨花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她再次回到了鲛人岛。
怎么着,这个穿越还会追着她跑不成?
她凝神静气,侧耳听去,发现现在的时间应该和她上次离开这个时空的时候差不多,因为远处的城中隐隐响起来刀剑交错的声音,其中没有痛呼尖叫。
人声绝迹,俨然是那群已经被虞涵控制了的傀儡。
可是此处的十方大阵分明已经破了,为何她还能回溯时空,再次来到这时候的鲛人岛?
卫绮怀眉头一皱。
不对,或许是她先入为主了。
也许……十方大阵本就和那个使她回溯时空的媒介并无关系。
那这一切,难道是岳应瑕她们做的吗?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走了几步,以期遇见这两个人,好问一问她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本来做好了要被岳应瑕和仇不归刁难的准备,然而在这里,她却看见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海边泊着一只不大的渔船,岸边有人背对着她,似乎对岛上的乱象充耳不闻,只在海水中不紧不慢地洗着什么。她的衣袖没有挽好,随着动作晃晃悠悠,早已垂了下来湿了一角,不知是被海浪打湿的,还是被夜露沾湿的。
在她这里,世界被轻易分割成两方天地。
卫绮怀走过去,用手中灵力烘干她湿透的袖角,叹道:“这岛上这么危险,你和你女儿怎么还没走?”
吕纾看了一眼在船上睡得很沉的戚洹,才回头对她一笑:“你果然来了。”
卫绮怀本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回来的,然而目光触及到对方手中擦拭着的东西,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于是她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为何等我?”
“有人说你会回来。”吕纾说,“她们临走时,还托我给你带句话。”
卫绮怀轻哼一声:“该不会是那两位仙姑吧?”
“你见过她们了?”吕纾端详她片刻,“没打架吧?”
“打不过。”卫绮怀说得干脆利落,“好端端的,她们拿你当传声筒作甚?没对你做什么吧?”
“她们只说见我有缘,便托我传话,还说当你看见我的时候,一定会明白缘由。”
确实明白了一些。
卫绮怀沉默片刻,道:“她们给我留了什么话?”
“非是她们,而是那位姓岳的姑娘要我对你说——异世过客,本是不能为此间寻常之人所察的,若要‘显形’,除非沾染此间因果。”吕纾格外专注地望着她,面上一直隐藏的忧虑之色渐渐显露出来,还加重了咬字,强调道,“可若是在身上留了太多的此世因果,便要小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是警告我不要插手呢。”卫绮怀自然知道随便穿越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前半句话解释的便是我为什么会被你们看得见吧?
我对你们的事情插手得越多,沾染的因果便越多——倒也有理,若是谁都能穿来穿去,天道岂不是被这些人穿成了筛子?那就乱套了。”
吕纾见她听劝,心下稍安,接着又听卫绮怀道:
“只是我很好奇,一切之初,在那宗祠大殿上,你为什么会看见我?是因为你身上有着某些特定的因果——”
卫绮怀看着她手里那尊古朴至极的旧铜镜,继续说,“还是说,只是因为你有这个神器?”
吕纾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样问,如释重负地笑了:“你终于问起这个了。”
“是啊。”卫绮怀道,“我真没想过,你竟然是长生鉴的主人。”
当然,她也没想到,长生鉴竟然只是一面镜子。
真不可思议,害得她屡次穿越的——这大名鼎鼎的神器,居然如此其貌不扬。
“它叫长生鉴?”吕纾自言自语了一句,神色之中有几分怀念,“当初那个女人把它给我的时候,只让我藏好,莫要给别人看,别的什么也没说。”
“我之前总觉得,你有很多秘密。”卫绮怀淡淡陈述道,“比如,你知道太多的‘传闻’了。”
水镜教的过往、戚虞两家的秘闻、水魄寒的传说……这真的是一个被养在深宅的寻常夫人所能接触到的吗?
此外,还有在虞晚荷自尽当夜,吕纾提前与她约见的那个安排。
她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天晚上约见虞晚荷?
吕纾看向她,笑意温和:“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了,阿怀想听吗。”
这个故事的真相是卫绮怀没想到的。
没人想象得到,最后一位水镜教圣女,九死一生冲出重围,又流落到鲛人岛后,竟然就这样随手把传说中的神器送给了一个路过的小女孩。
只是因为在她垂死之际,小女孩给了她一碗果腹的面。
姬衡说过,要让神器认主并非易事。
可这事就这样发生了。
然而,长生鉴带给吕纾的,不是无边神力,不是羽化飞升,而是……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卫绮怀一惊:“死?!”
“不算死,”吕纾的声音很平静,不知是对其感到麻木,还是当其早已过去,“只是重复回到一个月前。”
一次又一次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见证着众人的死亡。
听到这里,卫绮怀奇道:“循环?”
吕纾有些意外:“你倒是接受得很快。”
“长生鉴有神力不假。”卫绮怀未加思索道,“可这神力究竟能做什么?折磨你吗?”
她在心中顺便问了系统:“系统,为什么吕纾无灵力傍身,却能成为长生鉴的主人?匹夫怀璧,这等法宝对她而言,究竟是吉是凶?”
话音刚落,吕纾的回答就传进她的耳中。
“不,或许是为了救我。”
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
【宿主,长生鉴是神器,不会因为尊卑贵贱、有无灵力,而区别对待修士、妖魔或凡人。】
吕纾接着道:“它给了我重来的机会,可我愈想逃离,便愈发摆脱不了这种必死的结局。”
系统紧随其后:【长生鉴虽是无情之物,但在寄主受到生命威胁时,自然会发挥一些作用,以阻止或者延缓其寄主的死亡。只不过其寄主的心性和修为,也会相应地限制神力的发挥……】
吕纾又道:“后来我放弃追寻答案,想要独善其身,却发现自己保命之后,依然被困在这段循环里——我那时才渐渐琢磨过来,这灵物应该是想要我去做些什么,可这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方才遇上那两位仙姑,她们才对我解释道,说这世间每逢六百年便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方神印,覆盖一方天地。这面铜鉴便与这神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她们说,阵中生有至宝,这铜鉴一次又一次发挥神力,应当是想要我夺得阵中宝物,成为这阵中之主。”
阵中宝物是什么?蜃母遗骨?
这是岳应瑕她们告诉吕纾的……可她们为何放过身怀神器的吕纾?
她们寻神器却不夺神器,这又是为何?
卫绮怀耳中的系统还在继续说:【总而言之,此物难以言喻。但您无须在意,把它当做一种工具即可。】
见鬼的工具。
卫绮怀心中冷笑。
若真的只是工具,又怎会让吕纾在保命之后还被困在这循环里?
天底下哪来这么强人所难的工具?
被她质问着,系统素来冷漠的声音难得有些迟疑:【或许……】
没听错吧,它用了也许?
【或许,还因为女主命格。】
系统似乎只是加载得稍微慢了些,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语速和漠然的语气:【宿主知道的,世间总有一些人的命格尤为重要,神器会自然而然地受到这种命格的吸引——更何况,任长欢本来就是长生鉴的先代寄主。神器无情,会放弃吕纾而选择任长欢,本就是合乎常理的选择。】
【只是,由于宿主您的干涉,这一切并没有照常进行。】
卫绮怀呸了系统一口。
长生鉴的倾向如此鲜明,系统,你刚刚却说它不看人的尊卑贵贱?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这个自相矛盾的东西到底是哪位上古神人设计出来的?
她腹诽着,听见吕纾轻轻的叹息:“我那时尚不知这其中纠葛,别无办法,万念俱灰,只好在神女像前祈求一个神迹。”
“正是在那一天,阿怀,你出现了。”
卫绮怀心中骂声戛然而止。
因为吕纾看着她,眼睛弯了弯:“所以啊,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六百年前的人于卫绮怀而言是过客。
可她对于六百年前的人而言,却是某种神迹。
这可真是……真是……
好吧。
卫绮怀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岳应瑕说沾染太多的异世因果,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倘若太过留恋某个时空中的某个人,会被这种因果牵扯住吗?
“天快亮了,我该走了。”吕纾仰头看了看天,接着挽起衣袖,手心再次召出那面长生鉴来,“今日托这灵物的福再次见到了你,看来它倒也不算太坏。”
卫绮怀替船舱中熟睡的戚洹掖好被角,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她不如寻常渔家女那般健壮的纤细手臂,很有些担心:“我御风送你一程吧?”
吕纾并没回答,只拿着那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铜鉴,对她笑道:“阿怀,你说它是神器,想必此物本领非凡,落在我手中也是屈才,不若就此赠予你吧。”
“啊……这个,你不必担心。”卫绮怀以为她是忧虑这长生鉴可怕的副作用,却想到这东西毕竟是神器,她毕竟是神器之主,便安抚道,“现如今离了十方大阵,这东西应该不会威胁你了。你且放心,十方大阵也不是哪里都能撞上的。”
毕竟女主命格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神器应该也不会轻易叛主。
吕纾却道:“临别之际,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阿怀,伸手。”
卫绮怀因为她这句“请求”愣了愣,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小声嘀咕道:“你嘴上说的是请求,可这架势怎么像是要打我手板……”
吕纾忍不住笑了。
然而,当那面铜鉴落进卫绮怀手中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顷刻之间,铜鉴化为乌有。
两人俱是一愣。
【宿主,长生鉴会自行择主,无法被赠予或者被夺取。】
系统及时提醒,却欲言又止:【除此之外,长生鉴有其独特的择主标准,须得天时地利人和……】
卫绮怀咋舌:“这么严格?”
【神器择主,自然严格。】系统慢吞吞道,【不过您不被选择的原因,除却今日无天时地利之外,还有——您,太恋爱脑了。神器不会选择利他性太强的人为主。】
啊啊啊啊怎么在这里恋爱脑也要被反复鞭尸啊!
两次尝试过后,吕纾发现这神器好像真是对卫绮怀极为排斥,只好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收起它来。
卫绮怀笑道:“看来,说不定,你自己才是神迹呢。”
吕纾无言,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卫绮怀感觉到对方似乎微微举起手臂,把什么东西簪在了自己的发间。
一阵淡淡的梨花香气萦绕不散。
临行赠别罢,吕纾转身,利落地跳到船上,升起帆来,一切就绪。
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
破晓的曦光映着海面,将她点亮。
卫绮怀突然想起来某件事:“我先前以为,你不敢出海,是因为你害怕大海。”
吕纾执起船桨,畅快一笑:“怎会?我可是海上长大的啊。”
是啊,困住她的,从来就不是大海。
卫绮怀也笑:“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个礼物吧。”
她在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枚护身玉扣,附了几道术法,递过去。
“这枚玉扣能够御风护船,在必要时还可以捏碎,会出现一座方寸千里大阵将你传送到别的安全地方去,不过只有一次机会……你多保重。”
吕纾接过玉扣,摩挲着它的轮廓,莞尔道:
“好,阿怀,我们就此别过。”
*
当吕纾的小船化作天际间一线微白的流星时,卫绮怀再次回到了现世。
以吊在窗下的姿势。
好在左右无人,卫绮怀翻身一跃,轻巧地落在甲板上。
抬头对上窗边崔晏和卫昭追过来的目光。
“……”
“长姐身法果真高妙,转眼就不见了。”卫昭笑吟吟地夸赞道,“不愧是长姐。”
他到底是在真心诚意地夸她,还是在阴阳怪气她扔下他不管呢?
卫绮怀只当是赞美,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花厅里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
崔晏一笑,也轻飘飘地从窗中掠出去,落在卫绮怀眼前,还不忘了煞有其事地同意道:“确实,人太多了,空气污浊也是在所难免,阿怀喜洁,我早该与你来外面谈。”
“阿晏,”卫绮怀对他这先礼后兵又铺垫过多的态度终于有些无奈,“你究竟要谈什么?非要这么追着我说?”
崔晏非但不恼,反而还笑道:“阿怀这是嫌我废话太多了?”
“其实,倒也不是嫌弃你一个人废话太多……”卫绮怀试图贴心地一碗水端平。
窗前的卫昭脸色一黑。
崔晏怔愣片刻,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卫绮怀盯着他,才正色道:“好罢。那我长话短说了——阿怀,崔瓒快来了。”
这下黑脸的轮到卫绮怀了。
好吧,她明白了,崔晏的态度确实很合适,他这话,也实在是先礼后兵。
崔瓒此人,乃是崔晏的堂妹,又是宸阳殿大长老座下首徒,在同辈之中素有威名……
没错,就是威名。
但是,这样一位少年英才,其实和卫绮怀的关系很差。
非常差。
这其中缘由,又是一言难尽了。
如此一看,这次崔晏提前找她通风报信,还是很讲义气的。
“阿怀莫要担心。”崔晏见她神色微变,道,“堂妹此行主要是与天门墟大师姐商议一同前去庆祝蔚海楼掌门之女与序州阮氏的合籍大典,并非是有意来寻你的麻烦。”
卫绮怀咋舌。
蔚海楼掌门不是前不久才走火入魔自绝而死了么?
怎么他们家红白事切换得这么快?
不过,总之,崔瓒不是特地来找她的麻烦就好!
然而,崔晏此话刚落,她身后便一震——卫昭竟也跳下来了。
“长姐,不巧。”他神情怜悯、一字一顿地开口了,“祖母方才云游途中,传信与父亲,信上嘱咐你代她去……恭贺这桩亲事。”
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啊,祖母。”卫绮怀喃喃两声,仰天长啸,“她老人家是真喜欢给我出难题啊!”
卫昭扬起一个笑脸,似乎是试图鼓舞她:“不过父亲特许我与长姐同去。”
卫绮怀瞅他一眼,并没有被鼓舞到:“好弟弟,你能让姐姐不受那位的刁难吗?”
卫昭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我勉力一试。”
崔晏欲盖弥彰地咳了咳:“阿怀莫急,我亦与她同行,到时候若是阿瓒要做什么,我会及时拦住她的。”
横他一眼,卫昭脸上再次挂起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崔长公子,大话还是少说吧,那位大小姐刁难过我长姐这许多年,你真正拦得住的有几次?怕不是屈指可数。”
“阿怀,原谅我罢。”崔晏并不顾卫昭,只转向卫绮怀,仿佛是自知理亏,乖乖讨饶道,“堂妹的性子……着实令人很难对付。”
卫绮怀大叹特叹。
“是谁很难对付呀?”
伴随着这句话,花厅的窗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爱热闹的燕春梧的眼睛转了转,立刻锁定了卫绮怀,显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丝谈资:
“卫姐姐,你又遇上什么麻烦啦?对了,跟人聊天不加绝音阵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
卫绮怀瞪了一眼卫昭和崔晏,努力辩解道:“没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见她吞吞吐吐,燕春梧十分敏锐:“是有谁要来了吗?”
“没——等等。”卫绮怀欲言又止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盯着她,说,“春梧,你知道宸阳殿的崔瓒吗?”
燕春梧的表情立刻拧巴了起来。
因为卫绮怀这句话,显然问的是身为作者的她。
“哈哈。”燕春梧干笑两声,“卫姐姐,你和那位崔大小姐的关系还可以吧?”
果然这也是你个始作俑者写出来的东西!
卫绮怀额头青筋暴起:“你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燕春梧才不敢下来。
何止不敢,她拔腿就跑:“卫姐姐!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啊!”
“我没跟你动剑就算不错了——”
船上众人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动起了手,但显而易见的是……
燕春梧御剑的功夫大有长进。
听见这句评价时,燕春梧本人正在人群中匆忙穿梭着,左支右绌。
自顾不暇之际,她还不忘了对品评她御剑之术的自家师姐嚷嚷道:
“师姐!您别愣着了!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鹿芳还朗声笑道:“急什么急什么,春梧,你先在卫师姐手底下走上两招,再来向我求救也不迟。”
您也太靠不住了吧!
燕春梧无语泪先流,只能回头,决定跟卫绮怀好好沟通。
“卫姐姐,注意形象!形象!公共场合!”
她试图唤回卫绮怀的良知和羞愧,可是卫绮怀一天经历数次社死,已经毫无愧疚之心。更何况,修士本就以武论高下,在座的又都是血气方刚的仙门弟子,此刻见卫绮怀出手,难免各个斗志昂扬,摩拳擦掌。
大家喜闻乐见的事,又有谁会去阻止呢?
想通了这个,燕春梧急中生智,连忙叫道:“卫姐姐!你听我解释!”
好在卫绮怀最是擅长听人讲理的,当即停下了脚步:“好,你解释。”
燕春梧又跑出几步,隔着安全距离,才远远传音道:“她这个、这个角色我塑造的时候,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不用担心!她戏份不多!”
卫绮怀眉头跳了跳:“她在你眼里是戏份不多,可我已经被她缠了许多年了。”
她顿了一下,语气中有几分被磋磨的沧桑:“你想象一下,一个没我表妹那么冷淡,却比她脾气还爆,又毒舌又霸道又神经质又缠人的家伙。”
“……其实也还好。”燕春梧支支吾吾道,“其实她这人就是虚荣点儿、冲动点儿、霸道点儿、毒舌点儿、傲娇点儿、别扭点儿,仔细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吧。”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卫绮怀冷笑一声,“要不下一次我把你介绍给她认识一下?”
卫姐姐,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啊!
燕春梧哭丧着脸开始耍赖:“卫姐姐,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毕竟这是平行世界,大家人设都崩透了呜呜呜……”
卫绮怀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和颜悦色道:“春梧,你给我交个底儿,你在你那小说里还给我这个反派女配设置了多少个现在和未来可能存在的冤家对头?”
围观众人见这两人传音入密,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理论起了什么东西,还隐隐有休战的架势,不由得大失所望。
连闻声而来的谢凌屿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然后她就看见燕春梧举起一只手,颤巍巍地比了个数字。
紧接着,卫绮怀忍无可忍地提起剑来。
——怎么这形势还愈演愈烈了?!
谢凌屿不敢迟疑,拔剑而上,正欲拦下卫绮怀,却见一阵清风从她面前掠过,再定睛看去时,已经有一个高挑女子先她一步,停在了卫绮怀尚未出鞘的长剑之前。
“两位,船内不可械斗。”
来人箭袖轻袍,衣上金绣孔雀纹,明亮而不俗艳,加上方才截住卫绮怀的一举,更是让她在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其人舒眉朗目,风骨清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洒脱飞扬的少年意气。
可是,任她如何夺人目光,离她最近的卫绮怀也只看得见她手腕上那一串鲜红的珊瑚珠串。
以及她手腕内侧,挂着的那只古拙可爱的精卫玉扣。
卫绮怀的目光一寸寸地望向对方的脸。
恍惚间,簪在她发间的那阵梨花香气又开始浮动如云。
“天门墟吕锐。”来人触及到她的目光,彬彬有礼地向她颔首致意,“卫道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这个副本终于写完啦!战线拉得太长是我的锅,因为要补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定所以加了许多篇幅。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哪里没看明白的,我把文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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