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宽敞的帐篷以绒皮作顶,细线密缝,工艺精美。

楚辞睁开眼,定定的望着帐篷内顶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我恨南狄拓!”

被包扎好的腿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牧场中必定生乱,希望阿赢能分出心力掌控生意,让最后关头的影响力积累不要白费。

想到可能打水漂的任务奖励,楚辞就觉心痛不已。

系统:【……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醒了吗?”听到动静,清越的少年音在帐篷外响起:“吃食和水都在桌上,旁边有小炉,冷了你就自己热热。”

“没事不要随便出来,我们这儿——”穆穆尔还没说完,就看见帐篷大帘被掀起,露出一片花纹繁复的裙裾下摆。

原本应该虚弱躺在床上的女娘,脸色苍白,一双水眸若寒星幽光,近乎冷淡的看了过来。

楚辞:“这里是月然?”

穆穆尔惊呼,想把她推回帐中,刚伸手又止住,只能对她摆摆手:“快回去,这里有疫疾。”

不用他说,楚辞也看出来了,这名少年脖颈上未被衣物包裹之处,裸露着一块仿佛烫伤坏死的黑斑。

“水和食物我会送到门口,你修养一日就赶紧走吧。”

如今部落里除了少数几人,几乎都出现了这样的恐怖黑斑,他不能留女娘在这里多呆。

楚辞仿若未闻,越过穆穆尔,径直朝外走去。

她的腿伤尚且隐隐作痛,走路一瘸一拐,穆穆尔想伸手拦,又怕把病惹给她,气的蹬脚,这人怎么说不听呢!

楚辞沿着帐篷外的小径走,她醒来的帐篷远离聚居区,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一个个挨着的帐篷和低迷灰败的寥寥人群。

零散几个帐篷的人在收拾东西,似乎是准备迁徙。

一部分人哀伤的站在匆匆挖成的巨坑前,楚辞穿过人群来到最前方,有人诧异的看她一眼,而更多人则是沉浸在痛苦的世界里。

视线扫过之处,人人裸露在外的脸颊上、手臂上、胸膛上都能看到零星黑斑。

坑底一排排的溃烂马尸,数量之多,触目惊心。

还有十几具浑身黑腐的月然人尸体,月然人将大马视为兄弟,人与马死后葬在一处,共赴雪山神国。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和浓烈的草药气息,其间伴着几声低低的抽泣。

月然十三分部,这里是中央大帐所在之处,也只是无数个尸坑的缩影。

楚辞面无表情,系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人群中,一名生了双狐狸圆眼,容貌异常艳丽的少年看她一眼,蹙眉冷呵:“不管你是谁,这是我们月然的祭祀葬,滚出去!”

楚辞:“牧野瑰回来了吗?”

狐眼少年脸色很臭,狐疑的看着她,没说话。

楚辞:“我要见大祭祀。”

她眉眼沉静,神情肃穆的模样有种极强的信服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

若面前的是穆穆尔,恐怕都傻乎乎的应了,偏生牧野乱是个别人说一句他要顶三句的性子,上前一步,几乎和楚辞鼻尖擦着鼻尖,横眉竖目:“凭什么!你这样来路不明的魏女,说不定疫鬼就是你带来的!”

楚辞镇定自若,反问:“那你怎么不一剑杀了我?”

牧野直勾勾的眼睛里满是恶意,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楚辞已经死上千八百回了。

他可不像穆穆尔婆婆妈妈的担心楚辞惹上疫鬼,来到此处,也是她命不好,早晚的事。

楚辞从容将手伸入自己胸前衣襟,作摸索状。

牧野乱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在找什么?”

他很确信,这个魏女被水冲来时除了衣物并没有其他东西。

才这么想着,牧野乱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猛然睁大,亲眼看着楚辞掏出一把精致宝石匕首,匕首的外鞘上还有牧野部落的清辉奔月纹。

叔叔的匕首!

……

月然一共三位祭司,牧野瑰曾在信中提过,大祭司鹤颜白发,二祭司是位女性,只有三祭司最为年轻,吊儿郎当。

来帐篷中见楚辞的是三祭祀。

在牧野瑰曾经的信中,这位三祭司乌发黝黑,神采奕奕,可楚辞见到的中年男人却已经半头白发,眉眼间萦绕不去的郁苦。

楚辞在他的注视中,稍微调整了策略,面带愤色,开口道:“牧野瑰骗我,他始乱终弃,向江州女娘求亲。”

听的三祭司一愣,诧异的看着她:“你——”

楚辞如有切齿之恨,道:“我就是来找他的,不慎落水,没想到因缘际会,还是到了。”

三祭司差点没维持住沉郁的表情,像见鬼似的看着楚辞:“休要胡说,少主不是这种人!”

他有些迟疑,还是强自镇定,挥退了身后的随从,让他们退出帐篷。

楚辞指着桌上的匕首:“他送我的。”

证据做不得假,少主的确曾提及将匕首送给滁州女娘,三祭司反应过来:“你是滁州牧场楚辞!”

羊毛织布、灵禽异兽之名,他也自然也听商队出行之人提起过,这点再好验证不过,狂马的父亲尚在,他亲眼见过楚辞。

楚辞点点头,佯作刁蛮:“所以病尸一律火葬,莫叫疫鬼沾惹了我,我还得在这里等他回来。”

三祭司拧眉,本想说派人将她送走,忽而一顿,道:“滁州也起了疫?”

楚辞仿佛娇蛮大小姐,轻蔑道:“倒是也有,才开个头就治住了。”

这话叫三祭司眼神闪烁,狐疑犹豫的盯着楚辞,试探道:“月然本是天葬,尸体奉雪山脚下,因着疫病,怕沾惹他人才改为土葬,已经是破格,规矩不能随意改动。”

楚辞不耐道:“这应该不是第一批了吧,之前的马尸也是土葬,情况有好转吗?还不如一把火烧的干净,再服两贴药。”

这么个埋法,管得住什么!

她刚才去栏舍看了一圈,患病的禽畜的确被隔离出来了,可是做法及其简单粗暴,消疫杀毒一应草药只能应付一些小病小痛,难以对症下药。

听到服药,三祭司一震,他盘了盘楚辞的表现,带着隐约不屑的轻音道:“服药就不必了,月然草药自然比滁州药剂有效。”

楚辞瞪他:“别瞧不起人!”

说着抓起笔,龙飞凤舞写下药方,将其往他面前一拍:“我们的方子可是神医开的,许多人喝了都是药到病除。”

这贴是按照白羊采回来的草药以计,对于初期克制极为有效,如果进展到中后期,就只能稍稍延缓,恐怕还得重新开方。

楚辞腹诽,神灵大人真是昏了头,把她弄过来有什么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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