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正靠在椅背里喝茶。

茶汤金黄,入口还算甘香,她对此研究不多,茶水下肚也尝不出好赖,只觉得干坐着喝茶未免单调,若是能再配上一碟点心就好了。

她脑子里不着边际的念头才刚冒出来,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轻响动。

姚珍珍扭头一看,刚才还空荡荡的几案上被放了一只团起的油纸包,坚果经过烘烤后散发出的诱人油香正透过半敞的开口散发出来。

燕鸣臻旁若无人般收回右手,端起茶盏尝了一口。

他的眉毛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将手中茶盏放下了。

青年的表情变化及其轻微,只是短短一瞬,姚珍珍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想来是玄机处提供的茶水品质不能满足三殿下那根金尊玉贵的猫舌头了。

她心里冒出这样一句猜测,顿时就觉得对方既娇贵又可爱,面上不由得莞尔一笑,一边伸手从对方拿出的油纸包中捻着炒熟的琥珀核桃仁吃。

“倒是谢谢殿下提供的好茶点,配这好茶。”她咬碎了手里核桃仁表面一层褐色糖衣,眉眼弯弯,故意将话语的重音咬在两个“好”字上,果然不出意外的看见对方皱了皱眉。

青年再次端起茶盏,拧着眉毛尝了一口。

……然后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玄机处每年采买花费甚巨,却不知都花在何处了……”他低声抱怨一句,抬头看见姚珍珍正撑着下巴含着笑意看自己。

女子面容与从前已是全然不同,只那双眼睛中流露出似曾相识的轻柔笑意,让他好像忽然回到了记忆深处某个晚风微熏的夏夜。

彼时燕鸣臻还在鸣麓山习剑。

他的剑道天赋只能算平平,每日习剑常常力有不逮,一日下来时常手腕酸麻肿胀,连筷子也拿不起来。

师长有意为他减少习剑的时间,燕鸣臻却咬着牙不肯——他那时还很执拗,总不肯在心上人面前示弱。

姚珍珍知晓了此事后,特意领了令牌去了一趟闵安,找人求了生玉髓回来。

燕鸣臻记得那日夏夜,她在飞舞的萤火中拦住他,不由分说地替他揉开淤青,将冰凉的玉髓敷在他的手腕上。

“金尊玉贵,怎么不好好爱惜?”少女的手指是冰凉的,生玉髓是冰凉的,可他却觉得处处滚烫。

她涂完药,抬头看他,眼中是浅浅笑意,似乎是怜,又好像是爱。

彼时的燕鸣臻还会为这两者间的差异而苦恼。

可噩梦一样的七年过去,他已经不会再奢求太多,即使是梦中,她也很少再这样注视他了。

……燕鸣臻的目光不由得一阵恍惚。

“殿下?”姚珍珍只看见对方忽然眼神迷离,如星般的眼眸中流溢着眷念与笑意,宛如一池被吹起波澜的春潭水,叫人看一眼就要陷落进去。

她不免心中疑惑。我只是开个小玩笑,鸣臻倒也不至于笑得如此……荡漾吧?

两人还在各怀心思地坐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姚珍珍连忙将懒散的姿态收起,正襟危坐起来,还顺手将膝头上落下的坚果残渣拂落在深黑的赭石地砖上。

燕鸣臻游离的视线也是一凝,春潭揉皱,很快又恢复平静。

姚珍珍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余光一扫,隔着一张几案,青年已变回了那个端庄优雅的三殿下,连衣裳的每一根褶皱都完美得刚刚好。

她嘴角一勾,也坐直了身体。

李尧推开客室的门,看见的便是这一对男女隔着一张几案而坐,姿态板正得像是马上要被送入洞房。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冷淡的扫过两张风情迥异的美人面,褐色眼珠轻轻一转,落在两人中间书案上,那个孤零零躺着的油纸包上。

“咳。”姚珍珍也注意到了,一伸手将它拢进手心里,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一声。

因为玄机处的审讯室需要准备时间,李尧特意将他们带来这间临时的客室中等待片刻。

但在这地牢里喝喝茶就算了,还要自带点心……实在有点尴尬。

好在这位李司宪并不是多么拘泥于这些微末细节的人,他收回目光,向着燕鸣臻微微颔首。

“三殿下,白姑娘,提审准备已妥当,请随我来吧。”他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何反应。

姚珍珍却忽然一怔。

这位总是面目端肃的大司宪右手带着的银色护手上,金属的接缝间,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他们在此等待不过一刻时间,这位大司宪是对何人动了手?

她稍微侧过脸,看见燕鸣臻也同步向她转过了头。

两人的余光在半空短短一触,燕鸣臻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

提审室。

姚珍珍看着眼前熟悉的孔雀翎屏风,不由得苦笑。

“玄机处是只有这一处审讯室么?”她摇摇头,走向一边侧座,“我已是第二次来此处了,先前那次反体验可不算多好。”

燕鸣臻脚步一顿,眼神轻轻一沉。

“选在此处,是因为还有一位听审人要来。”李尧一边回答,一边快步上前走到主位,随手撩开衣衫下摆,坐了下来。

他的左手在桌上竹筒中几只不同颜色的令牌上划过,捻起一支顶部染成绿色的令牌,手腕轻轻一抖。

依然是熟悉的法阵灵光与隆隆震颤声依次响起,姚珍珍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眼见着李尧身后屏风上,合拢的孔雀翎眼半睁开来。

“李司宪?可是到时辰了?”汤容林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姚珍珍顿时恍然。

汤容林作为如今昭华城的主政父母官,此场审讯事关如今城内民生安定,他自然是该来听一听的。

而这间审讯室的阵法连接着汤容林府邸内的书房密室,选在此处确实最方便。

还好,看来这位大司宪不是因为她动手杀了他的未婚妻而有意针对,她在心下轻轻松了口气。

姚珍珍松了口气,屏风后走出来的汤容林却并不轻松。

这位司政官大人早早地便穿戴齐整,遣散了身边仆役,坐在书房枯等许久,连篇的公文都看完了两卷,好容易等到密室内传来阵法运转的响声。

走出来就看见李尧身侧两边客座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尊他并不是很想见的大佛。

“白姑娘,”几乎是本能的,他先朝着一边的姚珍珍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燕鸣臻,“三殿下。”

两人几乎同时向他点头回礼。

主座上的李尧的右眼皮微不可察地轻轻一跳。

“汤司政,请就坐吧。”他也不多客套,朝着汤容林颔首示意,另一只手夹住了一枚黑色的令牌。

被捆住的女孩很快出现在四人面前。

她生的纤弱娇小,头顶却戴着硕大的金冠,室内烛火幽幽,那捧臂金莲在火光中映照出耀目的光彩,几乎亮得让人看不清女孩的五官。

主座上的魁梧男子抬手,一道细微风声响起,室内光线顿时一暗——四壁铜制的烛台中,原本暖黄的火焰忽然一跳,焰色由橙红转为了青白。

光线一暗,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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