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似是积着一场大雨,将本就日渐炎热的天气压抑得更加沉闷,窗外传来两声夏蝉的低鸣,在寂静的午后吵闹得人心烦意乱。
玉棠宫的宫人手里举着一根竹竿,手脚麻利得将扰人的夏蝉用裹了浆糊的那头粘走,留下一室安静,好叫那午睡中的人能够睡得更安稳一些。
宫人掂手踮脚离开前,回头望了眼软榻上的人,还好,只是在惊扰中微微皱了下眉头,人依旧在熟睡中。
桑落在凉亭中眯着眼睛,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紧紧贴在白玉般细嫩的脸颊上,临时搬来的软榻上铺着桑落自制的凉席,偶尔吹过一阵穿堂风,扫过精致的眉眼,带来几分夏季的清凉。
“喂!醒醒,醒一醒!”
“干什么?”桑落被人从梦中摇醒,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透明液体,她舔了舔双唇,神魂归窍,立马就被眼前那张无限放大的巨型面孔吓得从塌上滚了下来。
“鬼啊!”桑落未惊先叫,不管对面是什么,要先从气势上胜过对手,才能抢占先机。
“什么鬼啊?是我,司星南。”
“怎么是你啊?”桑落轻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顺便语气不满地提出抗议,“大中午的你自己不休息也不让别人休息吗?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时辰。”司星南沉默了几息,立马开口道歉,一点儿不把自己当正二品的尚书看,姿态放得够低。
“算了,我也没事,说吧,你来找我有事吗?”
“有。”
司星南一听,忙凑近了些,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平平整整铺到凉亭中央的石桌上。
“之前提到的那封密信,我拿到了。”
“快让我看看!”
桑落一听,立马坐到司星南对面的位置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那张极为重要的证物。
正如司星南所说,那密信乍一看只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白纸,并非故意做旧,而是这个时代的纸张不似千年后,没有荧光漂白,都是原生木浆的颜色。
“确实有问题。”桑落只看了一小会儿,便做出了结论。
“何以见得?”司星南忙追问道。
整个刑部最顶尖的精锐人员围着这纸看了三天,差点把纸盯出个窟窿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桑落只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之处。
这观察力,实在叫身为尚书的司星南自愧不如。
“你看。”桑落从石桌旁的藤箱里抽出一张空白的信笺,并排放到密信的一旁,两相对比,密信的纸张要更偏黄一些,“不仅颜色不对劲,而且你摸摸,这密信要偏硬一些,还有啊——”
桑落双手朝下,同时拍在石桌上,那两张纸被掌风带起,一张飘得远了点,另一张却离得很近,几乎在原地没有什么动静。
“如你所见,重量也不一样,所以这密信,绝对有问题!”
司星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拿起两张纸,一左一右拿在手中细细比较,经过提醒这才发现,确实有着极细微的差异。
“你就只看了一眼,便看出这么多不同之处?”
桑落撇了下嘴,这么明显的差异,也就你们这些一根筋的古代人看不出来,这简直就是把有问题写到明面上了好吧?
“可是,这密信空白一张,虽知有古怪,却不知道该如何破译,这案情依旧是毫无进展。”
“不试试怎么知道无法破译?”
桑落从司星南的手中抽走那张密信,对着光细细了看了起来。
司星南见状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放缓了节奏,生怕扰乱了桑落的思绪。
“有何蹊跷之处?”
桑落看了足有五六分钟的功夫,依旧沉默不语,且越看脸色越难看。
“尚未发现。”桑落抖了抖纸张,看着有些失望的司星南问道:“你别急,我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看这纸上,中间的部分,是不是有一些不自然的褶皱,像是曾经沾染过水,再晾干后才出现的样子?”
说着,桑落将那密信抬高了一些,与司星南的双目平行,正对着光线,指给他看了自己说的那处地方。
“的确如此!可这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可大了,你听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些奇人术士,能够研制出一种让文字隐形的墨水?那墨水刚写在纸上时能够看清字迹,待干透之后便会隐形,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方能再次出现?”
“恕司某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墨水。”司星南神色间愈发惭愧了,自己好歹也是当朝刑部尚书,却见识如此浅薄,实在是不应该。
倒是桑落微微一笑,安慰他说道:“这东西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所以方才不太确定,不管是不是,总要试过才能得出结论,现在失望还为时尚早。”
“既然桑公公听说过此物,那可知破译之法?”
“这个嘛……”
桑落轻叹一声,取出一支烛台点上,然后将那密信,移到了火焰的上方……
“不可!”司星南大惊失色,忙从桑落的手中抢回证物护在怀里,“桑公公,此举意欲何为?”
这可是唯一的证物,若是损毁,再无备份,怎可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为了让上面的字迹显示出来啊。”桑落摇头无奈的解释道。
“用……火烧?”司星南迟疑地开口问道,这纸一烧可就变成灰烬了,难不成还能从灰里看出些稀稠?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隐形墨水的制作材料有很多种,每一种都有让字迹显形的独特破译方式,就比如说最常见的柠檬汁,在加热过后会使纸张碳化,从而会显示出焦黄色的字迹,又或者说用淀粉水写上的字迹,在遇到碘酒时也会产生颜色的变化。”
“什么碳化,什么碘酒……竟有此等神奇的功效?那你可知这封密信用的是什么破解之法?”
“我怎么会知道啊!”桑落双手一摊,无奈道,“方法这么多,我又不清楚这隐形墨水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只能一个一个试喽!”
原来,刚才桑落是在尝试破译,而不是损毁那密信啊……
司星南尴尬地搔了搔头,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信笺,交还给了桑落,“那便,劳烦桑公公了……”
这真是的,闹得大笑话了。
被委以重任的桑落举着纸在烛火上来来回回挪动,争取每一寸地方都能够均匀受热,等到时间足够,甚至那纸都有些隐隐发烫的时候,纸张上依旧没有字迹出现。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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