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向来觉得自己父母缘浅,今生父母疼爱自己已是难得,又要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孩子的灵魂来自异界,恐怕颇有难度,他并不指望他们一如平常,如今这样也算不错了。

容安坐在书房的床边,一手撑头一手在身前的白纸上比比划划,也没有拿笔,不知想写些什么。

忽然一阵秋风吹过,长卷的纸被吹起,而容安并没有手忙脚乱的去收拢,甚至无需用眼睛看,从手指延申出去的灵力便将纸张拉了回来,重新压在案几上。

虽然并不影响容安的思绪,可今秋,是否比往年更冷了些?

如今的气候温暖湿润,如果像前世凡人制作的水银测温仪的话,如今即使是冬天最低应该也只有零度,所以农人们大多只着薄絮冬衣,一年四季光腿下地的大有人在。竹海蔓延,犀牛、大象之类的热带动物也常出现在山野间,甚至一度成患,而秋风清爽,少有寒意。

但,今秋却不同了。

容安站起身走出书房,秋风自西吹来扬起一树红叶,一片大胆的红叶悄悄落在容安肩头,被他捻起放在手心。

灵力顺着树叶的脉络延申至它曾经寄身的枫树上,树木的纹理在容安的眼中清晰可见,树木内部的年轮自内向外由细到宽,但越靠近外壁,年轮却又越来越窄了。

树木的年轮并不仅仅代表着它的年龄,其中的宽窄叶可以体现干湿气候与环境变化的历史,可以说,每一颗古树都是活着的历史,只是这历史却需要当树木倒塌,露出内部的年轮才能探求到。

不过,容安并不需要砍伐树木,作为探求真理的修道之人,他本就是生灵的宠儿,在积攒功德收归灵力后,即使是简单的接触,他都能感受到树木对他的到来欢欣雀跃。

树木春生秋止,春材木质年轮形大排列疏松,秋材木质则排列致密,春秋材合计为一年。年轮若宽则该年气候暖湿,降水充沛,反之年轮就窄。

“所以,如今的气候越来越冷了,是要到冰期了吗?”容安看着手中的树叶,脑内实际是树木内部的年轮,他并没有耗费心神去探求视线之外的地形地貌,仅仅通过无言的树木便推断出此时物候。

在容安前世的世界,因为世界根基和灵力的周期性波动,来自永冻大陆的冰霜也会周期性移动。冰期时,来自于永冻大陆的冰川大规模扩张前进,冰雪会覆盖世界之树的根基,导致凡人所居的大陆超过三成被冰雪覆盖;而间冰期时,冰川又消融后退,露出封存的冻土,整个大陆又会重归温暖。

一个冰期与相邻的间冰期两个对立而又互相转化的时期,组合成一个冰川周期。

虽然这个世界恐怕不会有什么灵力波动导致冰川移动,但根据树木的反馈,此地也存在冰期和间冰期。

其实这种变化是漫长的,正常凡人是体察不到这种少则十几年,多则数百年的气候变化的,即使生在气候变化开始的时候,也许等到老死,气候都还没有完全稳定。

但,容安曾亲眼见证过数个冰川周期的变化。

气候的改变并不仅仅代表着需要加减衣服,也不仅仅是会冻伤农作物。实际上,这种缓慢又长期的降温,会导致河流,湖海等地表水分蒸发减缓,从而使大气湿度不足,降水自然会减少。在如今这种靠天吃饭的农作环境下,这种长时间的干旱会导致粮食减产。

容安随手在半空中画着地形图,这种用于推算气候变化的地图上没有国境线,容安只是依照山川脉络将整个中原画了出来。

但他犹觉不足。

随着地图越来越向西方延申,容安的眼睛也慢慢变成了银色,他的精神力顺着脚下的土地延申,世间一切都在他眼前展开,半空中飘悬着的银色字迹图纸也渐渐清晰,整个亚欧板块的地势地貌都出现在容安眼前。

容安点了点上面闪烁着的字迹,动态的地形图很快有了变化。原本静止不动的画面变为一阵西风,带着西伯利亚平原的冷风向中原袭来。

“先生,这是做什么?”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容安回头看向来人,轻笑着行礼后,才说,“臣只觉得今年秋风格外煞人,便估计是气候有变,所以才作了图推测一二。”说着,便想将浮在半空中的地形图挥散。

“别。”嬴政连忙阻止,因为着急他什么快走了几步靠近容安,一把将他的手按下。

嬴政其实在一旁看了许久,原本不知道容安在干什么,直到他画了地图出来。嬴政自幼熟识各国地图,此时的地图虽没有容安画的这个详细,但秦王宫所存的那张巨幅地图,有许多甚至是派人至别国勘探绘制的,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对当地的风土地形没有详细的记载,但大致的山川走向和国境沿线也没什么纰漏,所以嬴政一眼便看出,那浮在空中的地形图东北侧的沿线,和齐鲁的海岸线相似。

容安有些无奈的说,“王上,就算绑住臣的手,臣也能驱散这些地图,这毕竟是臣的灵力凝结出来的。”当然,他要是不想让这些散掉,就算以他现在积攒的灵力,恐怕这个地图能维持到地老天荒。

嬴政没有理会容安,眼神就像是粘在那些银线上一般,喃喃道,“如果东边是齐鲁的话,那么七国的位置便分别在这里。”说着,他还想用手去触碰那些银线。

好在嬴政还没有被突然得来的地图冲昏头脑,灵力凝实的线散发的灼热让他又将手缩了回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后,他回头看向好像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容安,“先生可是在作地图,可告诉寡人此图究竟绘的是什么地方吗?”

“王上已经猜到,怎还要臣解释?”容安靠近了一步,温和的笑笑。

“秦国在这里,如此之小。”嬴政抿了抿嘴,“原本寡人就知狄道外还有匈奴,但从未想过竟然如此宽广。”

他被广阔的土地所吸引,一瞬间便觉得即使一统六国也不过是占据了一小片地方,就如同以前觉得秦国的土地想必其余六国之和,也不过是区区一部分罢了。

“先生可知,这西域是否还有国家?”

容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匈奴之外,尚有别国。只是,王上如今还未一统中原,怎么又看上了西域诸国?”

“寡人只是看看。”嬴政嘴角含笑,否认着,但他和容安都知道,如今只是看看,可好战的君主又怎会在明知领土可以扩张的情况下,束手旁观呢?

“王上......”容安还想在劝什么,却被嬴政打断,“先生刚刚说,在推测气候,可是有什么发现?”

说起正事,容安的注意力也被嬴政带走,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冰期和间冰期,然后说道,“臣所忧心的,不仅是粮食减产的问题,更担忧匈奴之事。”

嬴政很快就跟上了容安的思路,“先生是说,若是冬日再冷下去,胡人会南下侵犯大秦?”

“原本草原气候温暖湿润,对于胡人来说,即使不劫掠汉人,只在草原放牧尚且可活,但若是冬日渐寒,北部草场必定减产,若是养活不起那些牛马,胡人为求生存,定然会开始进攻更温暖的中原,届时若大秦还未统一七国,恐怕会腹背受敌。”

嬴政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地图上,冷笑着反问容安道,“先生是不信寡人?”

“臣不敢。”

“罢了。”嬴政一挥袖子,“寡人知道先生不是担忧这个,你我君臣就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了。”

容安这才浅浅的笑了出来,“臣听闻王上不愿将新钢用于农具?”

“寡人就知道,国师丞一定会和先生说的。”嬴政倒是没有否认,“国之大事,在祭与戎,自当以战士为先。难道国师丞没有和先生提,寡人已经应允将品质不足的钢材用于锻造农具了吗?”

“王上自己也知这不过是托词罢了。”秦法严苛,责任到人,匠人们自然不敢提供所谓品质不足的钢材。

容安并没有生气,温和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指责的意味,“但王上也记着,臣如今所用之灵力,皆来自于为民造福之举,若是不行农政,臣恐怕日后也很难再为王上助力了。”

嬴政哼笑了一声,“寡人还以为,一统六国,以保日后不再轻易兴战事,才是最大的功德。”

容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积跬步,无以行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兴国之道,又怎只在大事之中,尚且有小情,需王上体谅。”

嬴政有些稀奇的看着容安,“寡人梦中所见,修道之人也少关心凡人俗事,先生如今怎如此斤斤计较?”他曾在梦中见过,容安在前世为他国国师时,也只同君王商议大事,大抵诸如建议君王立刻抵御异族入侵或者安抚民心,至于如何做却几乎闭口不谈,像这般关心何时锻造兵器,何时制作农具,倒是从未见过。

“也许是臣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傲慢。”容安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更何况,正如甘罗所说,即使只有一座冶炼工厂,以它的产量也足以供应全国。网上大可以先行下令所需供应军队的数量,完成后,剩余的部分用于农具,又何必让百姓们用废铁呢?”

“先生可知,先前所说化肥已经投入生产了?”嬴政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说道,“既然化肥可弥补农具之不足,甚至比一个优良的农具所增产更多,又何必要为此事费心?”

“不知王上可阅《左传》?庄公十年春,齐师罚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曹秽则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容安举了一个例子,然后问嬴政道,“化肥所产条件苛刻,工序复杂,如今,只有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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