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浮舍焦急地问着弥怒。

“不太好。”弥怒沉重地摇头,“她一直在做噩梦,听不清她在喊什么,业障忽然就爆发了。她挣扎得太厉害了,只能先束缚起来。”

应达双眸中含着泪光:“我和伐难和往常一样一起去巡逻,这次只是追杀几只逃跑的魔物,误入了一个奇怪的林子。我们感觉不对劲,很快就撤出来了。然后,刚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但说着说着话,她突然就和魇着一样,对我发起攻击了!”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哽咽了。

“我没法子,只能先将她打晕,带回来了。”

浮舍作为老大哥,安慰似的拍拍应达的肩膀。魈担忧地看着被蓝黑的业障包围的房屋,握紧了拳。

弥怒站在这个最小的弟弟身旁,性格使然,他习惯将不安与担忧压在心底,只是轻声说:“放心,伐难一定会没事的。”不知是安慰魈,还是安慰自己。

“我知道。”魈回答。帝君和阿布在里面,伐难一定会没事。

往生堂里。

“我要学习如何驱鬼,如何御使它们!”胡琦大声向胡老爷子和胡燚宣布。

他看没人回答,咬唇,“我会好好学的,之前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学做法事的活来继承家业吗!怎么,难道你们又不同意了?”

胡琦的心里忐忑不安,他有些懊恼自己之前拒绝的太过干脆,但心里还是有些矛盾。他既想让他们答应,又不希望他们答应。

胡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盘着两个核桃,核桃互相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响声。胡燚静坐在胡老爷子手边,低着头喝茶,没有说话。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胡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传进胡琦的耳朵里。

胡琦想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后悔”,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我……”

“说到底,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想要去学习做法事呢?是因为这一次和重阳阿布在一起,遇到危险时,发现自己只是个拖油瓶,想要变强,还是别的原因?”胡老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驼着腰,背着手,没有让胡燚搀扶,自己慢悠悠颤巍巍地走了。

在他将要跨出房门时,他淡淡地说:“如果只是这样,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是不会教你的。”

胡燚有些迟疑,拍拍胡琦的肩膀,却被躲开了。

他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跟上了胡老爷子的步伐,离开时还贴心地关上门。

胡琦僵立在原地,良久,才迈着站麻了的脚,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叹息:“这都叫什么事啊……”

“重霖,”重夫人单云青努努嘴,示意他看向一旁打了鸡血一样在做俯卧撑的重阳,“你儿子是受什么刺激了,原本就天赋高还肯下功夫了,现在又这么拼命。表示跟不上他们大师兄节奏的小弟子肯定又要多了,原本就整天找我哭诉。”她有些头疼。

“还有时间找你哭?”重霖的眉毛动了动,是哪个小兔崽子天天霸占我媳妇,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看来是作业太少。”重霖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但让旁边偷听的弟子们如入冰窟。“今日,再加一千次蹲起!”

弟子:救命!!

阿布围着不断挣扎的伐难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沉思。

“怎么样。”摩拉克斯问道,他是武神,擅长杀伐之术,并不懂医术。虽然阿布是个半吊子,但矮个子里拔高个,若是药君在的话还行,可是都至今没有去沉玉谷那里……

他想起沉玉谷渐渐弥漫的瘴气,目光沉沉,海里的那些家伙,得速战速决了。

阿布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摩拉克斯已经愉快地决定了大部分海洋生物的生死,他只是略有些棘手地向摩拉克斯说道:“这明显是受到了魔神残渣的刺激,而且它侵入的很深。”

阿布咂舌:“这么了解伐难姐的恐惧,轻而易举地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她们误入的那片林子,应该是我们今天进入的吧。”

“只是……奇怪啊。”阿布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如果是梦之魔神的陨落之地的话,应达姐和伐难姐应该会很警惕才对啊。”

摩拉克斯将双手插进宽大的衣袖中,淡淡开口:“幻觉。”

“幻觉?”阿布好奇地抬头。

“梦之魔神墨菲利斯,听她的称号就可知,她的权柄为梦,于她来说,现实中的幻觉也是梦的一种。”

摩拉克斯想到那个战场,陷入现实中噩梦的梦之眷属与信徒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只能麻木地向前冲,挥舞着武器砍向敌人或者己方,淌着一路的血,甚至肠子都流出来了。

失去双手的,用身子去撞;失去双腿的,爬也要将利刃插入还在呻吟的人的身体中;偶然有冲破幻境的,他们伸着手,满是求生意志,却被早有准备的墨菲利斯捏爆了埋在他们体内的精神炸弹,变成彻底的行尸走肉。

他将贯虹之槊插入她的胸膛之时,她还在疯狂大笑:“看呐,摩拉克斯,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这就是天理给予我们的惩罚,迟早有一天,你会变得像我一样!”

摩拉克斯一路杀进来,身上也没有血迹,唯在此时,喷溅的血液终于落在摩拉克斯冷漠的脸上。

他不在意她所说的话,毕竟梦之魔神不具备预言或者诅咒的权柄,他只是感到悲哀:又一个被磨损逼疯的故人。

“摩拉……摩拉克斯!”阿布的呼喊将摩拉克斯拉回当下。

他不满又担忧:“叫你好几声了!你该不会被魔神残渣影响了吧?”

摩拉克斯摇头,“只是想到了些往事。”

阿布有些八卦地凑近:“什么往事?讲来听听呗。”

摩拉克斯推开阿布凑近的脸:“会有机会的。”

“伐难怎么样,能治好吗?”他问。

阿布有些遗憾地站回原地,“清除魔神残渣好办,我的能力就能克制它。就是被激起的业障……我只能配合药物压制,尽力而为喽。”他摊手,向摩拉克斯耸肩。

其余夜叉都等待着,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都是焦虑。

魈被遣去摘了几趟清心,被冷风一吹,彻底静下心来。他御风而行,尽管清心大多长在山顶,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到达。她会没事的,魈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垂眸,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清心的汁水黏糊糊地沾了一手。他没在意,疾驰而去。

日光西下,阿布才满脸疲惫地跟着摩拉克斯走出来。

屋外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业障渐渐消散,都心情激动地上前。

阿布摆摆手,“没啥事了,这几天不要让她出去降妖除魔就行,好好养养。”

摩拉克斯看着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的几人,不由地露出淡笑,“去看看吧,只不过她还在昏睡。”

浮舍率先拱手致谢:“多谢帝君和布吉拉!”随后几位夜叉也依次致谢。

“行啦,弄什么虚礼啊,下次我闯祸的时候记得帮我掩饰就行啦!”阿布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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