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萸前世在乡镇初中毕业的时候,全班几十名同学并非都有机会被县城高中录取。
家庭条件稍好一些的同学联系了私立大中专院校,也有的报了职业高中,而读高中无望家里条件也不好的已经筹划着去一线城市打工,那是她第一次经历真正意义的别离。
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即将奔向不同的命运,哪怕毕业晚会上有搞笑的小品演出,大家也怎么都笑不出来。
有的笑着笑着哭了,那是对未来的迷茫,对相处三年的同学的不舍。
后来她经历了高考毕业,经历了大学毕业,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只是可能因为随着年龄增长,已没了初中时候的单纯天真,也可能因为已经习惯别离并已麻木了,之后再也没有一场离别能像初中那次让人伤感落泪。
再到后来,她经历过一场生死,一切早已看淡,这次告别虽然心中也有不知缘由的发闷,却能很快就做好调整。
她把跑马灯交给陆弘后,想着去洛阳行程太远,路上可能无聊,又听说魏家表兄也同行,便想起多做些吃食,这次的点心是府中厨子和自己连夜赶出来的。
出炉后,不等装盒,她就回去呼呼大睡了,这一睡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时,她揉揉因侧睡太久被压的发麻的脸颊,闭着眼睛喊了一声:“银杏。”
未听到银杏的脚步声,耳畔最先传来陆婠温柔轻快的声音:“你可算醒了。”
紧接着,银杏端了水进来,陆婠扶起陆萸坐好后,才接过银杏手中的水杯给她喂水。
陆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晕乎乎的看见美人姐姐,然后晕乎乎的喝了水,嗓子得了湿润,才懵懵地问:“阿姊怎会在此?我病了吗?”
问完,她还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呀。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若非医者说你只是累了想睡,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陆婠有些无奈的回。
没生病就好,陆萸还真怕这个身体生病,每次都要喝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想想都后怕。
只是竟然睡了这么久,也有些出乎意料,她坐直身子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才问:“阿兄他们都走了吗?”
银杏听了,“噗嗤”一声笑道:“几位公子早出发了。”
陆萸尴尬的笑笑,来这里以后从来没有熬过夜,身体素质也比不得前世做牛马加班的时候,想不到才熬夜做一次点心就能累成这样。
“身上可有哪里不适?”陆婠关切的问。
摇摇头,陆萸笑道:“我饿了。”
陆婠宠溺一笑,忙让人将吃食送来。
陆萸真是饿急了,起床洗漱好后,立马坐在食案前狼吞虎咽。
“你慢些用,没人和你抢”陆婠说着,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兄长临行前交代她一定要多陪陪妹妹,想着妹妹对曹君期那般上心,此番永别心里定然难受,所以她也很是担心。
那日从码头回来后就来芝兰院守着,如今看来妹妹比自己想的豁达。
一顿风卷残云,陆萸满足的喟叹:“还是美食得人心!”
陆婠笑笑,道:“魏家表姐还未回去,今日想去游湖,你想去吗?”
现在陆纯也去洛阳了,陆萸没法跑马,能游湖消磨时间也是好的,于是她点头道:“我准备一下就去。”
陆婠看妹妹一切正常,也就放心的去准备了。
银杏在为陆萸挑选今日出门的衣裙,问:“女公子今日想穿哪套?”
陆萸看了一眼银杏手中的三套裙子,一套浅蓝色,一套淡黄色,一套浅绿色,她指了指浅绿色那套。
银杏道:“这套浅蓝色的女公子穿的甚少,款式也更新颖,且天热穿这个显得凉爽。”
银杏无法理解自家女公子对绿色的偏爱,这个年龄的女郎都是怎么鲜艳怎么穿,可女公子除了两套浅蓝色,两套浅黄色和一套粉色,其余全是绿色,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绿色。
陆萸没有和她们解释原因,前世她穿的都是村里亲戚家里穿剩下的旧衣服,唯一的新衣服只有校服,那还是奶奶卖了好些鸡蛋才买到的。
当年村里的小学没有严格要求买校服,到镇上初中,第一次穿校服的时候她别提有多高兴,那个记忆中第一件新衣服是绿白相间的运动服。
当有同学吐槽校服款式太土的时候,她却对这个颜色喜欢的不得了。
奶奶和她说:“绿色很挑年龄,本就是充满生命的颜色,女孩穿起来最能体现朝气。”
来到大魏后,虽然已经有无数新衣服可以选择,她却依然钟爱这份绿,绿色除了耐脏,她可以随意走动外,出席重要场合也不显眼。
见银杏很是不舍的看着那套浅蓝色的裙子,陆萸笑道:“夏日里到处都是绿色,说明那也是凉爽的颜色。”
比不过女公子的口才,银杏只得放下其他两套,然后倔强的找了杏黄色小衫和浅粉色腰带,一番搭配下来还算清新,好歹没有那么绿了。
这次游湖,除了魏家表姐,还约了与大兄定亲了的张文茵,她去年已经及笄,现在等着陆弘加冠并从太学毕业定品授官后给二人举办婚礼。
张文茵生的很漂亮,虽然比不上“大魏双殊”,但她的美是属于那种空谷幽兰的美,很有气质,加之有张氏百年文化的熏陶,举手投足间都仿若一幅画。
有美景又有美人,游湖虽然很热,陆萸却也很是惬意。
他们原也约了朱琳,可惜她回复最近几个月内都没心情出游了,便只能作罢。
这次大中正点评的结果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与朱琳定亲的张郎君是张文茵的堂兄,这次点评结果不甚理想,失去了今年秋季入太学的资格。
张郎君心情不好,对张郎君心心念念的朱琳也跟着心情不好,也就没了游湖的兴致。
大家聊起今年的点评结果,自然也聊起了魏家表兄,只因与魏表兄定亲的顾氏女郎是张文茵的表妹。
为此陆萸感叹江东世家们百年间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弄得到走哪儿都能粘亲带故的,要是哪家真和另一家翻脸了,估计全江东的世家都要跳出来劝和。
聊起魏表兄,就免不了聊起魏家舅母那次因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而刷新建业码头记录的送别,用张文茵的话说:那是一场质朴却情真意切的送别。
世家淑女就是不一样,想到用“质朴”来形容魏家舅母,陆萸心中对这个未来嫂嫂多了一层喜欢。
魏家表姐早已习惯自己母亲情绪太过奔放而被人关注,所以聊起来也没有那么尴尬,反倒还笑着道:“母亲素来质朴,想来日后顾家嫂子入了我魏门,也能轻松。”
这话倒也说的在理,在场的几人都点点头。
聊起这门亲,大家一致觉得魏表兄也是随性之人,在少年郎们一致崇善道家自然,追求飘逸的时代,他依然不为虚名折腰,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副富态的身材,心宽体胖,用来形容他不为过。
这么想着,陆萸心底忍不住开心起来,想来有这么一位表兄与君期同行,他也不会太过苦闷。
几人聊完魏表兄,又聊起了即将到来的朱氏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大寿宴席定在九月初九,寓意美好,打算重阳宴和寿宴一起举行。
朱老夫人是大魏世家南北通婚第一人,当年先帝为团结南北世家,特意给崔朱两家赐婚,博陵崔氏自东汉以来都是高门望族,甚至被称为文宗,朱氏在江东虽然也是名门世家,却远比不上崔氏。
先帝赐婚,除了拉拢江东世家,更重要的是文武联姻能更好的稳定江东的局势。
所以朱老夫人崔氏的七十大寿邀请的皆是大魏世家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盛会也是大多未婚少男少女们最喜欢参加的。
“沈家女郎是长沙郡太守的夫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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