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礼……
与前世的“死敌”重逢,青鸾心中没来由地一跳。
然而那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停留,宁晏礼走到陆皇后面前,微微一揖,道:“见过皇后娘娘。”
陆皇后微笑颔首,明显看出即便贵为皇后,她对宁晏礼也是敬让三分。
此时李洵已敛衣起身,但他却没有下辇的意思,漫不经心哈欠道:“朕邀卿同乘,卿却偏偏不肯,这一路悠悠晃晃无人说话,叫朕好生困倦。”
这话显然是同宁晏礼说的。
宁晏礼与皇帝之间的传闻在场之人早有所闻,也知皇帝对宁晏礼的宠信超乎寻常,但如今居然邀其同乘,最重要的是,宁晏礼竟拒绝了皇帝。
要知道,皇帝平日里性情反复无常,稍不顺意就会大发雷霆,御前伺候的宫人早就不知被杀了多少,而面对宁晏礼的拒绝,皇帝竟也不见恼火。
如此一来,众人不禁更加相信那个传言,个个心中暗自诧异。
只见李洵说完,宁晏礼却未作应答,他回身转向步辇,微微揖道:“请陛下移步内殿,太子殿下还等着陛下。”
之后,他凤眸稍稍一垂,两边宫人便将步辇轻轻落下,一旁两个宫婢屈身上前,李洵由二人虚扶着下了辇。
陆皇后心存感激地看向宁晏礼,宁晏礼却视若未见,淡淡转过头,眸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李洵进了内殿去探望太子,只有陆皇后及几个随侍的宫人跟了进去,其他人皆侯在外殿。
然而不知为何,本该入内的宁晏礼,却也同样侯在外殿。
他长身玉立于众人之前,眉目清冷,鼻梁挺秀,姿容出尘绝世,犹如一块冰冷的玉雕。
一个宫婢小声叹息道:“唉,如此谪仙般的君子,怎么偏偏成了残缺之身。”
另一个道:“纵是残缺之身,也是轮不到我们这样的人,你看方才,就连陛下对他都……
青鸾此时也站在远处看着他,看着看着,她恍然想起前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具吊在城门上,面目全非的尸身。
她心中轻叹道:这样绝世的容颜,当真是可惜。
就在她感慨之时,宁晏礼却突然睁开双眼。
青鸾的目光再次毫无防备地对上那双绝美的凤眸。
她微微一怔。
宁晏礼静默地凝视着她,目光逐渐深暗,那眼神中有不解,有怀疑,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紧紧摄住她的双眸。
目光交织间,青鸾的心脏没来由地突突一跳,可视线却像是被对方抓住,移都移不开。
她蓦地生出一种会被那眼神看穿的恐惧,于是连忙转过身去,避开宁晏礼的视线,她紧紧捂住胸口,试图按捺住自己的心悸。
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没有人会相信,即便是宁晏礼,也不可能会猜到。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可刚一冷静下来,她又不禁哑然一笑,心中自嘲道: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正当此时,一个宫婢匆匆而来,怀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木匣。
那是李淑妃宫中的贴身随侍檀儿。
青鸾挥开那些胡思乱想,望向檀儿和那只木匣。
适逢李洵与陆皇后从内殿走出,檀儿向二人福身一礼。
李洵回忆片刻,问道:“朕记得你是淑妃宫里的,今来这里做什么?”
檀儿双手呈起木匣,回道:“回陛下,淑妃娘娘得知太子殿下偶感风寒,特遣王府从淮南送来了青叶疏风草,用其入药正对太子风寒不愈之症。今娘娘有孕在身不便行动,便命奴婢将青叶疏风草献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李洵摸了摸下巴,似乎颇有兴致,“青叶疏风草……朕听说此草在我大梁只有淮南王那里才有,倒是个稀罕物。”
檀儿道:“陛下明鉴,淑妃娘娘知陛下爱护太子,太子殿下染病,陛下舐犊情深,娘娘恐陛下为此忧虑,愿献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且太子殿下为国祚之本,太子康健,也是我大梁之福。”
青鸾暗嗤:这檀儿伶牙俐齿,表面上一番话说得漂亮,然则故意戳中了皇帝的禁忌,叫皇帝对皇后和太子生疑。
李洵因幼年遭遇,生性多疑,总恐有人觊觎皇位,夺其性命。两年前因一次体病,被朝中老臣逼着立了太子,加之陆皇后背后士族势强,他更是有所忌惮,此刻檀儿却偏又提起“国祚之本”,定然又叫李洵心中不快。
果然,原本面带一丝笑意的李洵,笑容渐渐在嘴角僵住,他扶着案几,缓缓在主位的矮榻上坐了下来。
陆皇后站在一旁,双手紧握,将指尖捏得泛白,她虽察觉到皇帝神情不对,但檀儿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她根本无从辩驳,只能暗自愤恨李淑妃实在阴毒。
“陛下,既已探望过太子殿下,便可回宫歇息了。”一旁久未开口的宁晏礼,突然拱手说道。
李洵看了宁晏礼一眼,想了想就要起身,此时却听檀儿高举木匣,道:“淑妃娘娘一片心意,还望皇后娘娘收下。”
李洵动作一顿,也未作他想,他看都没看陆皇后一眼,就拂袖道:“既是淑妃的心意,皇后便收下吧。”
陆皇后纵然不情愿,但口中还是轻“诺”了一声,而后稍一抬眼,便示意画屏去接那木匣。她自是不信李淑妃能对她按什么好心,但在李洵面前却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可未等画屏抬脚,青鸾却率先疾步上前,众人未来得及反应,她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叩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画屏脸色一白,想要唤回青鸾,却已来不及。
随着青鸾的声音响彻殿内,四下之人皆为一惊,她居然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莫不是昨日晕倒摔坏了脑子?
宁晏礼抿紧了唇,沉静地望着伏拜在殿前的身影。
青鸾这一跪,也大出李洵意料,他狐疑地看向青鸾,“你这婢子倒是说说,朕何喜之有?”
青鸾没有抬头,伏地回道:“回陛下,淮南至京中远去八百余里,今日是太子殿下病中第三日,淮南王便已得淑妃娘娘之令,从淮南派轻骑将良药呈入宫中,想来也不输前朝‘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疾行将军。陛下有淮南王,我大梁北归定指日可待!故而,奴婢提前向陛下贺喜!”
说完,青鸾又深深一伏。
此番言出,整个凤仪宫都诧异不已,众人呆愣地张着嘴,瞪大眼睛看向青鸾,一个久处深宫的婢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会懂得行军之事!
宁晏礼瞬也不瞬地盯着青鸾,眸色幽深,晦暗不明。
李洵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他沉默地打量着青鸾,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殿前静得仿佛掉根针都听得清楚。
良久,李洵不带感情地扬了扬嘴角,道:“难为你一介小小宫婢竟还知这些,抬头回话罢。”
青鸾抬起精致秀白的小脸,双眼明亮清澈,她看着李洵,脆声道:“禀陛下,奴婢原是不懂,只因皇后娘娘常言,陛下是明君圣主,以陛下之雄才大略,来日定能挥军北伐,一统河山。娘娘深慕陛下,心中所盼,便时常翻阅古卷,卷中所言奴婢跟在娘娘身边久了,自然略知些粗浅的皮毛。”
“哦?”李洵瞟了陆皇后一眼。
一侧的陆皇后赶忙上前,福身道:“妾身身为皇后,仍常怀女儿私情,乱了分寸,有失天家体面,还请陛下……”
陆皇后话未说完,李洵便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她,陆皇后面色青白,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无奈咬唇退下。
李洵将视线再次移回到青鸾身上,似漫不经心般笑着问道:“那朕问你,你在宫中也听说过淮南王的轻骑?”
青鸾像是听不懂这弦外之意,认真地点了点头,眨着晶亮的大眼睛,侃侃道来:“淮南王所带骑兵骁勇,大梁上下无人不知。然古书有云‘兵贵神速’,如今淮南轻骑三日传令八百里送药,想来便也能在他日长途奔袭,直击北魏都城,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洵听着她的话,脸上笑容逐渐凝固紧绷,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自语道:“三日八百里折返,若是率轻骑入京……”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凤仪宫安静,所有人都将皇帝这话明明白白听入了耳中。
檀儿脸色陡然一变,唰地跪下,仓惶解释道:“启禀陛下,因怕路上出了差错,护送青叶疏风草的并非轻骑将士,而是世子殿下。淑妃娘娘急于为陛下分忧,因此对世子万般嘱托,世子跑死了八匹快马,才赶得此时送到,望陛下明鉴,体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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