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镜是上古时期,方相氏嫫母留下来的法器,因此又称方相镜。这面黄铜铸的镜子有回溯过去,展映旧事的神力。灵镜流传后世,唯独有缘人能将其唤醒,萧凡便是这有缘人。

一行人回到中厅,木清呈还在给跂踵放心头血,清一捋着长须慨叹:“你这孩子倒是良善,给妖物放血都不忘止痛。”

木清呈起身行礼:“跂踵固有重罪,但事实清楚之前,尚不能用私刑,剖心取血也是无奈之举。”

萧凡问:“就是这妖物带来了瘟疫?”

木清呈说:“正是。”

萧凡掰自己的手腕,把骨头拧得“嘎吱”作响,随后利落地掐诀作法,把灵镜唤醒。

铜镜缓缓上升,在跂踵正上方照着它。随着灵流加持,跂踵渐渐陷入昏睡,它的梦以幻境的方式展现在众人眼前。

自天地两分,始祖神明现世,万物从她的眼中、手中诞生。

跂踵是一只普通的细尾鸮,陪伴女娲度过初获神识的那段时光。它站在女娲的肩上,看四季轮转,越来越多生灵出现在世上。

可惜过不多久,女娲觉得这世上还是少了点什么,于是创造出与自己身型相似的人,并赋予人智慧,让人凭此成为世间最强大的生灵。

跂踵嫉妒人,但那时女娲还在,它尚且可以时时跟随女娲,那妒忌之心也就被深深地隐藏着。

女娲不仅予人智慧,还留下一支特殊的血脉。

起初,人与鸟兽相同,雌雄交合以繁衍后代。后来女娲感天而孕,生下了一名女孩,便是女娲后裔。女娲后裔感天而孕生下的,是女娲族;与男人通婚生下的,是人。

女娲族有母无父,人族有父有母。

女娲归于自然,其族与人族共居于世。群婚时代,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偶有未“婚”少女怀孕,人皆以为吉兆,问卜于娲皇,确认其后裔身份,敬奉之为圣女。

跂踵游荡凡间,每遇到一位圣女便欣喜若狂,化作赤鸮默默守护她们。久而久之,赤鸮的出现也成为女娲后裔确认的象征。人们膜拜圣女,自然也会为赤鸮献上贡品。

到了偶婚,乃至夫妻相齐时,女娲后裔越来越难识别了。人不再相信“感天而孕”的存在,就连娲皇祭祀都被排在其他神祇之后。

跂踵本恶,是因女娲的教诲才收敛为祸人间的欲望。它找到圣女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怨气便悄然生长。

又过了许多年,人间完全变了个样子。有未嫁少女感天而孕,总被斥责为不安分,为家族蒙羞。跂踵衔娲皇书救圣女,也让人当成妖鸟打出去。

那是何时发生的事,跂踵已忘记了。灵境展现的是一汪冰冷湖水,怀着身孕的女孩被推进去。跂踵拼命扑棱翅膀去救她,终因能力不足而失败。

它不确定水里的人是不是圣女,但它出离愤怒。

于是当年冬天,湖畔村子爆发瘟疫,全村的人都死尽了,跂踵成为远近闻名的灾兽。嗣后一连多年,跂踵所到之处灾疫遍布,哀鸿遍野。

直至千年前,天桑山出现一名女娲后裔,名为?。她消除山脚村庄的瘟疫,并收服跂踵,给跂踵结下应诺咒。

?救了全村的村民,村民却把她和“天君”一起供奉。在村里流传的故事说:天君见人间有难,生民受苦,于心不忍,于是派仙妃降临天桑,拯救他们于瘟疫之中。

天桑下的镇子名为仙妃镇,便是由此得名。

跂踵信守诺言,一连千年都没有再降疫人间。事情的转变发生在十七年前,许三娘身怀圣胎,含冤而死。

这一次,跂踵很早确认许三娘的身份,照旧化作赤鸮临凡,陪伴着她。三娘见它长得奇异,心中恐惧,却也不曾赶它走。跂踵觉得,三娘是他历来见过的女娲族人里最像祖神娲皇的。

初见那年,三娘刚及笄。

西州民风保守,许卫更是远近闻名的老顽固。洛都少男少女结伴春游时,许家四个女儿被关在家里绣花、跟女先生读书。

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跂踵引开家仆,帮许三娘溜出家门,往城外踏青。

那日,西州天幕低垂,云层仿佛触手可及。东风轻轻拂过三娘的头发,她微抬起脸,接住万顷柔光。

跂踵正盯着许三娘瞧,这静谧却被一位骑着高头骏马闯入的少年打破。

马蹄声迫近,跂踵惊得飞上树枝,只见纵马少年轻夹马腹,用强劲的臂力拉开了弓箭。

“咻”的一声,少年射中一只彩尾野雉。随从纷纷夸赞“郎君好箭法”,那少年却很不高兴:“不是山鸡就是兔子,败兴得很。”

他要猎最好的鸟兽,做西州最好的猎手。话毕,一只火红的鸮应景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好奇怪的鸟!”

谢光立即张弓搭箭,对准跂踵射了一箭。

跂踵飞走了,可许三娘以为跂踵有危险,竟然飞身挡了这一箭。女娲神力初初觉醒,是为了保护跂踵不受猎弓袭击。然而刚觉醒的神力尚且不稳定,被谢光一箭又射散了。

跂踵气得浑身炸毛。许三娘倚着树干,用眼神宽慰它,这才阻止大疫降临。

谢光轻快地御马而至,见自己射中个如花少女,不禁大惊失色,立刻滚下马来道歉:“在下眼拙,竟然误伤娘子,实在该死。”

这便是许谢之缘起。

许三娘被谢光带回山中猎屋,侍女来包扎了伤口。谢光磕头谢罪,许三娘抿着唇,求谢光暂时别送她回家。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许三娘如实道,“父亲并不知道我出门。”

她这般惶恐,让谢光一下就猜到她是谁。然而这种惶恐很快变作冷静,她眼珠子一转,反客为主道:“你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打猎射中人罢?若今日事发,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谢光被这么一威胁,反而笑了说:“我有错在先,自然是三娘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许三娘诧异道:“你怎知我是三娘?”

谢光说:“你说父亲不知道你出门,可知平日里,父亲对你管教颇为严厉。复县不大,我却从未见过你。思来想去,只有许县令家的女儿是这样不爱出门……或许是不能出门。从年纪来看,我记得许家三女儿比我小一岁,你大抵排行第三,是许三娘罢。”

许三娘更坦荡了,不卑不亢道:“你猜的没错。所以谢公子,你可以替我瞒过我家里吗?”

谢光眸底也有一丝惊讶,旋即苦恼道:“愿为三娘效劳,但这事着实难办,你容我想一想。”

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让谢进明晃晃地从许府劫走一个女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谢进当夜知道侄儿闯祸,数落了半天,让他祠堂跪罚去。然后自己在院里踱个不停,勉强想出个“修女史”的法子。

许三娘文采过人,刺史府直接上门把人接去,参与西州女史的修编。同时被邀请的还有其他大官小官家,乃至布衣家有德才的女儿。

初时,这确实只是谢进用来欺瞒许卫的借口。没曾想,在许三娘的主持下,西州女史竟然真的开始修纂了。

谢光关完禁闭,时常去县志馆转悠。谢进与管家聊起这事,管家意味深长地笑道:“郎君近日不爱跑马,爱读书了。”

“他能爱读什么书?”谢进了然于心道,“多半啊,又要给我出难题了。”

薄薄一本西州女史编完,许三娘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如谢进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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