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没几天,左太太就亲自领着聂鹤筠进入逢家的书坊,也就是位于行远街的时雅斋。
这处生意有些年头了,是当年逢老太太还在世时经营的。
然而逢惊越的父亲逢简卓考取功名后,对手上的书坊生意就不怎么上心了。
如今只靠多年的老本支撑着,才勉强在书肆林立的行远街生存下来。
左太太也知道书坊的情况,因此就提前给聂鹤筠提了醒。
聂鹤筠笑了笑,表示自己可以应对得来。
店里目前只有一个账房先生和两个干各种杂活的伙计,都在这里做许多年工了。
几个人坐在书坊一楼里间桌子边,左太太首先介绍了聂鹤筠,伙计们向她夫妻二人贺喜。
“这位是高账房,这二位是小叶和大柳,都是当年老爷子带起来的。以后鹤筠就是咱们时雅斋的掌柜了,我把掌柜的印交给她,大家今天把各自手上的工作都向新掌柜汇报一下。”左太太笑盈盈地说。
老高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留一撮小胡子,双眼精明。
小叶三十出头,憨厚长相,身体壮实得不像是识字的读书人,倒像庄稼人。
后来听老高说他家原是隔壁涣州的读书人家,可惜家道中落,在泛城乡下种过几年地,攒了点钱到这做工,就在泛城城里定居了。
大柳是地道的泛城人,二十多岁刚成家,瘦高瘦高的。聂鹤筠看他的眉眼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多谢娘,”聂鹤筠接过印章,转身面向大伙,“我刚接手生意,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尽管对我说,按理来讲,大家都算是我的前辈。”
逢惊越倚靠在窗边,看着聂鹤筠的一举一动,自己只是偶而点头相应。
店里的这几个人看着新掌柜一脸兴奋,猜想是个爱管事的主,又见左太太很给她面子,于是都十分配合。
左太太走后,高账房请聂鹤筠来看账本。
逢惊越转身上了二楼最南边那间屋,那里是之前父亲读书的地方,虽然很久没用了,但书房的布局没变,转过屏风,里边还有张竹床。
以前逢老太太在世时每日都会来店里看生意,逢简卓就在这间屋子里读书。
逢惊越对时雅斋的印象还大多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里。
那会儿有一段时间家里要修园子,叮叮咣咣太吵闹,父亲就会在时雅斋二楼会客,逢惊越也被拉着过来。
他从小识字早、通诗文,书院先生喊他小神童,父亲自然以他为荣。
因此逢简卓总是带着他出席自己的社交场合,但逢惊越去了几次就再也不愿意去了。
为了躲避大人们,他好几次都藏在书房一角的废纸篓后面。
自他长大后就很少来这里了,所以见到二楼书房的陈设与以前无二,心里十分感慨。
可看着书架上的灰尘,竹床却十分干净,逢惊越皱皱眉。
他很少来店里,怎么都没人打扫的吗?他本打算找本书读,却只好先下楼转转。
他见大柳正在楼下,还没去找聂鹤筠汇报,就吩咐他打扫一下二楼书房。
大柳听见是那间屋,连声应下,随后立刻跑上去。
逢惊越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两眼大柳的背影。
他走到一楼里间门口,听见里面高账房在说着店里的经营情况。
“时雅斋以卖经典书为主,老爷跟书院先生关系不错,主要靠卖书给学生赚钱。”
聂鹤筠心中了然,原来吃老本是这个意思,怪不得还能勉强维持盈利。
“老高,这两天把店里主要卖的书整理到一个名册上,按照经史子集各部分类。你先出去吧。”
老高一出门看见逢惊越,朝他行礼,逢惊越点点头,走了进去。
聂鹤筠正在低头翻账本,听见门口的声音,迅速地抬眼发现是逢惊越之后也没理他,继续专心致志地看账本。
意识到自己被忽视的逢惊越心里不爽,忍不住道:“你若应付不来,我可以帮你。”
聂鹤筠闻言怼他道:“不必,逢公子不如回家歇着,免得累着您。”
说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脑子用来读书还行,做生意还是算了吧。
逢惊越被呛了一下,挽尊道:“我让大柳收拾了二楼书房,以后就在那办公吧。”
“可以,多谢。”聂鹤筠眼睛依旧不离账本。
过了一会,聂鹤筠以为他已经走了,大喊一声“大柳——”,想让他过来汇报工作,谁知一抬眼看见逢惊越还在,立刻闭了嘴。
“你没有事情做吗?”
逢惊越被问住了,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叫大柳过来。”随后朝楼上走去。
聂鹤筠一整天都泡在时雅斋,总算是理清了目前店里的经营状况和盈亏情况。
简而言之一句话:收支勉强持平,但估计很快就要亏了。
她独自一人面对账本仰天长叹:这可都是钱啊!她要再不来就全顺着令河流进千流江了!
令河从泛城西南一路向东北流进千流江,她从小就在河边玩,不小心掉只鞋还捡不回来呢,更别说这么多钱了。
一连几天在时雅斋上上下下,聂鹤筠对这里的了解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逢惊越,毕竟这位身虚体弱的公子哥只愿意窝在二楼书房读书写字。
明明说是给聂鹤筠用的掌柜屋,他却偏偏霸占了里间。
聂掌柜看着他纹丝不动甚至理所当然的样子,大为震撼,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这天上午,聂鹤筠忽想起当时让高账房总结的书籍名单,好几天了还没给自己,就看向柜台前低头翻书的高账房。
“老高,名册整理好了吗?”
老高立刻抬起头,手放下来,慌慌张张地回答:“还差一点,掌柜的。”
屋里的小叶和大柳一见她催,本来还在摸鱼,现在也都假装忙活起来。
等聂鹤筠一上楼,大柳随即坐下,小声嘀咕:“事好多的女掌柜,她一来,我们平日可悠闲快活不成了,还以为是个好差事。”
“之前东家不管事,甚至一天也见不着人,现在天天在人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小叶无奈地回他。
老高伸着腰探出柜台,瞅了眼楼上,提醒他们慎言。
“我不管,反正今天下午我是待不了了。”大柳得意洋洋地对着他俩说。
“送货的老陈又要来了?”小叶想起来。
大柳没回他,反而对着老高挤眼,又朝着楼上的方向挑眉。
“这回你不该找我,以前就算了,今天我可没法睁一只眼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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