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开的决绝
楚行风的伤，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
孔雀翎固然为天下第一暗器，但要伤到楚行风，还差些火候。
暗器袭来的刹那，楚行风下意识要用内力震开，可随即就想到内力震开暗器的同时无疑也会伤到西门吹雪。
他都还没有被他杀死，怎敢先伤了他？
而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在他刚想到要收回内力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强硬地拉过西门吹雪的肩膀与其交换了位置。
长剑穿胸而过。
楚行风目中好似生出了焚天的火焰，他扭了扭身体，用伤口去亲近，去舔舐那把剑。
碰过西门吹雪肩膀的手也在发烫，发抖，摩挲过白衣的触感顺着皮肤纹理一路蔓延到经络之中，连带着心脏都跟着颤栗不止。
临近死亡所带来的巨大兴奋感让他失去了痛觉，乃至思考能力，甚至生出一种妄想——我不能立刻就死，我要看西门吹雪吹掉剑上的血，我要看他的唇凑近我的血珠！
——其实这种伤势还远远没到能杀死他的程度。
直至转瞬之间，炫目迷离的光辉闪耀在这片峡谷之中，在他沉浸的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孔雀翎已经击穿了他的身体，威力不减，同样伤到了西门吹雪。
楚行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染上了大片血色，很快，他自己的眼睛也染上了同样的血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这些杂种、崽子，怎么敢……楚行风懊恼起来，气急败坏地想，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些天已经杀了那么多尾随他的人，那些用来暗杀他的毒辣阴险的手段，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孩童把戏，此间江湖，根本没有一个人能算是高手，就算是西门吹雪也还远远没有长成几十年后动念杀人的程度，怎么会……会有这样的纰漏？
孔雀翎……孔雀翎有这么厉害吗？
心慌意乱中，他听见万震山在说话，他要那个使孔雀翎的小崽子杀了西门吹雪，他说“西门庄主的人头拿到江湖上也值钱的很”
他看到那个小崽子已经举起了手中金黄色的雀首金管。
风声呼啸，大地在震荡，峡谷两侧壁垣正簌簌地落下碎石沙土，尘烟弥漫。
西门吹雪震惊地看着方才还气息奄奄的楚行风慢慢地从地上站起。
束发的金冠被震得四分五裂，一头长发冲天舞起，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四肢、躯干流出，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化作一片炎热的血雾，与飞沙一道弥漫。
他就像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秋一枫和万震山等人早已骇得呆了。
那个一直沉默的老农打扮的人此时却突然开口：“不要怕！秋小兄弟，快用……”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身侧砰得一声，脸颊一热，不知是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淋了自己一身。
然后他才嗅到血腥味，转头看去，万震山已经没了。
没了的意思是，他这个人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处飞溅的粘稠血肉。
戚长发号称铁锁横江，武功即便不是一流，却也在腥风血雨中闯荡了二十年，自诩眼力无人能及，更有一身趋利避害的本事，在朝廷大肆残杀江湖人之前，他就已察觉出不对，及时带着幼女和徒儿归隐到乡下老家去种田。
若非利益动人心，他岂会趟这趟浑水？
只是他实在没有料到，楚行风竟可怕至此！万震山的血肉还黏在脸上、身上，而戚长发却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一个重伤的人，怎么可能在数丈之外就杀了人呢？
他不是人，是妖，是魔，是冤魂厉鬼！
戚长发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一面叫，一面手舞足蹈地往出跑，看上去已经完全疯癫了，可还没走两步，他的身体也同样爆开，一地血肉，连一根完整的骨头、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找不到。
至于那个武夫打扮的师弟，早已双目瞪得凸出，脸色发青，气绝多时。
分明是被吓死的。
秋一枫已然坐倒在地上，孔雀翎明明就在手中，他却手抖得拿不住，更发射不出，全身更是抖得厉害，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片木然。
楚行风一步步朝他走去，秋一枫不动，形如木雕。
“你说，峡谷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要我的人头？”
秋一枫当然答不出，因为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行风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么，那么多跟踪我的人都被我杀了，怎么还会聚集许多人？原来他们也算武林人士，我还以为是普通百姓呢。”
武功高到他这种地步，实在已经很难分辩得出高手和杂鱼之间的区别。
他的鞋子踏过孔雀翎，这个天下第一暗器，这个叫人目眩神迷，神工鬼巧的暗器在他的鞋底粉碎。
秋一枫只是呆呆地看着，随即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
把峡谷之外的人全部杀光耗了楚行风不少时间。
等他回来，再面对西门吹雪时，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他需要更慎重些，因为他在西门吹雪眼中看到了震惊过后的迷茫。
那不是杀人者的眼神，他知道，西门吹雪已不会再杀他了。
得用一些特别的方式才行。
“实在抱歉得很，那些杂鱼被我吸引了过来，我却没有料理好他们。”楚行风甩甩指尖上的血，忽然想起这只手刚刚碰过西门吹雪的肩膀，便沉醉地将手指含入口中，慢慢道：“现在，让我们继续吧。”
他走到他面前，目光在那柄剑上流连，如果目光能伸出舌头，那这把剑现在一定已满是口水。
西门吹雪眉头一蹙，将剑收入鞘中，背靠壁垣，极慢极慢的坐了下来。
对楚行风这个人视若无睹。
他当然知道，自己绝非楚行风的对手，可实在没有想到，与他的差距会有那么大!
刚刚那一战，楚行风放了海量的水，若真是生死较量，早在他拔剑的时候，就已跟万震山一样的下场了。
哪怕西门吹雪要杀万震山这种货色也只需一剑，但他们两个，在楚行风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西门吹雪光是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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