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州风风火火的朝着府里走,面上一片冰霜,眉宇下藏着压抑的怒气。

尤氏跟在他身侧,裙下步子迈的极快却还是赶不上柳桥州,急得她浑身冒汗:

“你这是做什么?一进府就气势汹汹,半句话不说就往里冲。又是谁惹着你了?”

柳桥州脚步不停,面对尤氏的质问也不应声,过了走廊直奔柳风从的院子。

南嬷嬷上前一把扶住尤氏,慌忙低声道:“夫人…这…..”

尤氏也是心头一紧,手掌心凉的厉害,却还是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紧闭的院门,空气中隐隐透露出三清线香的味道,柳桥州回头看向身后追赶过来的尤氏。

“风从院子里的人是谁?”

尤氏捂着胸口,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人?”

柳桥州不到半百之年,长相儒雅,肤色白皙,可此刻他一向淡莫的眸子中怒火难藏,他一把握住尤氏的手腕,质问:

“我再问你一遍,今日府中到底来了什么人?我与你说过多少次,风从他根本没病,让你少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你怕是都当做了耳旁风!”

尤氏一愣,眼前的人,神态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其中的斥责,嫌恶,麻烦令她心尖一颤。

手腕上持续加重的疼痛将她猛然惊醒,她突然大力甩开柳桥州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风从病了,他在外交好的几个友人来探望……”

柳桥州的怒火已然到达了顶点,他甩开尤氏的手,一脚便踹开从里面插上门拴的院门。

尤氏看着那道被踹开的门,‘咯吱’作响,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所伤,发出哀痛的声响。

她抬起头,盯着那道本该熟悉的背影,却觉得狰狞极了。

房门一脚给踹开,柳桥州看着里面的场景,不由得一愣,脸上的怒意转变成愕然,惊讶,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连忙上前行礼。

“殿下……”

屋中圆桌前坐着几个小郎君,姜凝曜瞧见柳桥州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而他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周海楼,韩惟仁。

连一直卧病在床的柳风从也与他们同坐,只不过他依旧是老样子,神色恹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尤氏从后面跟上来,冷声解释道:

“之前我便说过,风从病了,在外交好的友人前来探望。不仅有周家小郎君,韩家小郎君,还有煜王殿下,倒是老爷您,好端端的踹门而入,倒是太过于失礼。”

柳桥州此刻的面色称不上好,青白相间,却也发作不得,对着姜凝曜赔礼:

“下官在外忽闻内子病急乱投医,为了风从的病找来了乡野道人,一时心急,怕她被骗,这才急急赶回来,不想惊扰了殿下,实在是失礼。”

姜凝曜摆弄着手中的空茶杯:

“柳大人这话说的,乡野道人也不一定会是骗子,而柳夫人爱子心切,无可指摘。更何况,你担心的事情,这不是一件也没发生吗?”

柳桥州额间还冒着汗珠儿,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屋内,除了姜凝曜几个人,各自的三个随从也低着头站在一旁,除此之外,再没有旁人。

周海楼笑了笑:

“柳大人放心,我们与风从是兄弟,自然会看顾好风从。若真来了什么乡野道人,也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几人又杂七杂八的说了几句,柳桥州也不欲在此打扰,寻了个由头便要离去。

尤氏自然也是随着柳桥州一起,只不过她多叮嘱了几句,又贴心的替他们关上房门,深深的瞧了一眼姜凝曜几个人,这才追着柳桥州而去。

出了院子,柳桥州的步子倒是慢了下来:

“大朗什么时候与煜王爷几个交好了?他们那几个可都是纨绔!你身为阿娘,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他的!”

尤氏经过方才一遭,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些变化,以往她总是埋怨柳桥州的不冷不热,对什么都淡淡的。

可刚刚的柳桥州,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对她发泄着怒火,她陌生,害怕,再到如今憋着一口火气。

“大朗只有阿娘,没有阿父吗?他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识人知人?更何况,府里来客,我能把人轰出去?”

“你!”

柳桥州停下脚步看着尤氏,从未见过她这般牙尖嘴利,阴阳怪气的模样,神色中透出一抹不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算了,我不与你多说,找个筏子马上让他们走!咱们府小,容不下煜王爷那尊大佛,还有,风从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我会解决的。”

说罢,便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尤氏站在原地,怔怔的瞧着他的背影。

南嬷嬷上前,担忧道:“夫人…”

直到柳桥州的背影拐角消失不见,尤氏才开口:

“是人心易变,还是我识人不清,方才他的样子竟像是要吃了我!罢了……这场法事今日是做不成了,若不是周家郎君及时来报信儿,瞧着老爷的模样、怕是要闹大了。”

等尤氏满怀歉意的将一行人送出门后,几辆马车一齐朝着望春阁的方向而去。

马大燕穿着灰扑扑的随从衣裳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像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饿死鬼,一个劲儿的把吃食往嘴里塞。

韩惟仁看着她,稀奇的不得了,凑近周海楼耳边,低声道:“你瞧,盘子也成精了!”

周海楼却没空理他,只盯着姜凝曜和同样穿着小厮衣裳的沈阴阴,嘿嘿一笑:

“殿下,今日若是没我们两个报信儿,只怕柳桥州可不会善罢甘休!”

在柳府,柳风从才醒过来,韩惟仁和周海楼便来报信儿,说是柳桥州听了消息,正火急火燎的往府里赶。

故而这才从一场法事,变成一场探望好友的戏码。

姜凝曜斜眼瞧着他们,神色不定:

“你们怎么会闲的没事儿去打探柳桥州的踪迹?到底是跟着他,还是打听本王?”

“我们怎么敢呢?”韩惟仁嬉皮笑脸的打着圆场:

“还不是殿下和沈郎有好玩儿的事儿,却瞒着我们两个。我们虽插不进去手,但不妨碍帮着您周全!”

周海楼也贴上来:

“没错,我们跟在殿下身边,您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儿,我们绝不探究,但得保证您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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